话里带着刺, 手起刀落地?扎下来,终于刺破了他的怔忡。
不是?疑问。
是?定罪。
心口被?狠狠地?攥了一下,严聿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可是?看见仪器旁, 许知韵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那点火气就散了, 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沉。
他没说话。
怎么说?
又可以说什么呢?
说那个人不是?他,是?她误会了?
可是?,她信吗?
他被?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击中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许知韵总是?把他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有一瞬间,严聿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么多。
他该在觉得项目分配不合理的时候, 就拒绝Fiona;他该早一点摊牌,质问许知韵和Dylan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要做到以上任何一样, 他都不会陷入如今这种?百口莫辩的被?动。
过了很久,严聿才尽量冷静地?开口,“如果我不想你参与项目,我可以直接拒绝在确认单上签字。如果我是?想以你和Dylan的关系羞辱你, 我手上有更?具煽动性的证据。”
“许知韵,不要总是?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逼仄的救护车里, 两人各自沉默, 直到尤莉娅着急忙慌地?上了救护车。
“Zinnia!”
她神情焦灼,声音都在抖, 哪怕上车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严聿,尤莉娅也没有心思多想, 而是?把许知韵上上下下先检查了一遍。
“看见你被?人群冲走,我真的吓死了!”
尤莉娅心有余悸,“刚才警察说,现在还?有人困在里面, 我找不到你,差点再冲进去。”
声音哽了一下,尤莉娅第一次在许知韵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许知韵握着她的手安慰,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一句,“我没事的,没事了。”
尤莉娅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想起一旁沉默的严聿。
许知韵却拽了拽她的手,问:“我可以暂时住去你的公?寓吗?”
“啊、啊?”
尤莉娅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许知韵早就说过打算从严聿的公?寓搬出去。
虽然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矛盾,但尤莉娅愿意?无?条件支持许知韵。
于是?她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谢谢。”许知韵紧了紧她的手,说:“我还?想休息一下。”
“哦,好的。”尤莉娅起身要走,却发现许知韵并没有松开她。
她恍然地?转身,看见严聿本就阴沉的脸色,如今更?是?冷郁。
严聿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救护车。
回程的路上,小?雨变成了倾泻的雨幕。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和玻璃,很快就蜿蜒成曲折的小?溪。
明明只是?少了个人,公?寓无?端就变得空旷,没开灯的时候,更?是?清冷得没有人气。
严聿喝了点酒,从书房最里面的书柜里,取出一盒标签都磨损起了毛的磁带。
“喀哒!”
女?孩的声音划破雨幕,清澈而明亮,像雨后穿透阴霾的阳光。
那是?十多岁时,住在他家?隔壁的许知韵。
声线稚嫩,却夹杂着热烈和憧憬,像复苏万物的春天。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Zinnia.”她说。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Leo.”他答。
刚来伦敦的那几?年,严聿和母亲、和继父都不亲近。
他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专业选的是?英法翻译,学起来并不轻松。
可每次他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严聿就会拿出那个老掉牙的Walkman,带上耳机,和许知韵来一场隔空的对话。
她说:你好。
他也说:你好。
她说:很高兴见到你。
他也说:很高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