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殷晚澄在黑暗里蜷缩着身形,头脑痛得快要裂开,连同呼吸仿佛都被人夺了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隐约听见房门响动,有人接近了他,可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他烧的?快要晕过去的?瞬间,一股清流涌遍他的?周身,将痛意微微驱散,他的?神智恢复些许清明?。
他努力半睁着眼眸,艰难地转了转脖颈,有人在走向他,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脸,只是她的神情看起来极为冷淡。
这是当?然的?,因?为她在生气。
“主人……”他轻声地低喃一句,想要挣扎着起身跪好,却又被按回去躺下。
“躺好。”毫无情绪的?两个字,却一度想让他落泪。
这是在关?心他吧?一定是的?。
“让你醒过来,可不是让你有力气哭的?。”伸手?触碰一下额头,还是烫的?,一时半刻压不下这高热。
殷晚澄小心地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却又担心惹得她厌烦,只能小心翼翼拽住了她的?衣角:“对不起……以后我会?躲起来……不会?认错人,也不会?再让旁人碰到……”
“这些话?以后再说,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她低头看?着歪在床榻上的?殷晚澄,衣衫鬓发全湿,形容狼狈,难掩颓色。
前天带他出去的?时候,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还能跟她说些话?,眼眸发亮,神采奕奕。
两天而已?,怎么把自?己摧残成这样?她不来,真打算生生硬扛?
烧成这样,还担心给她添麻烦,反过来安慰她:“主人别担心,我没事。”
“少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再这样烧下去怕是烧成傻子,荫山可不留傻子。”岁初瞪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怎么还不脱?”
他慌乱地点点头,可虚弱身躯根本使不上力,手?指抖得怎么都握不住衣领,隔了半晌还是脱不下来,他急得只能去生拉硬拖地去拽了。
“你停下,我来。”依旧是平淡的?没什么波澜的?声音,“真笨。”
他便?乖乖地任由岁初解他的?衣服,抬眼认认真真看?她,伸出的?一截手?臂,又攥住了她的?一截衣摆。
攥住了,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后背上的?鞭痕已?经完全消退,像是前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如初。
但岁初心里却留了一根刺,边给他穿寝衣边问:“我打你,你恨不恨我?”
他摇摇头:“是我做错事,主人生气,应该的?,如果主人还生气,可以继续打。”
说得轻巧,再打,她怕是会?控制不住把他活生生打死。
岁初沉默地端来药碗:“连药还要人盯着喝?”
“不……不敢喝不明?不白?的?东西……”他小声说。
一件小事,把他吓成这样了,是不是她小题大做了?
“你睡吧,睡醒了老老实实喝药。”仙与妖不同道,她和殷晚澄并不是一路人,往后,还是少打交道吧。
她转身,袖角轻飘飘地从他掌心溜走,殷晚澄心中一慌,好似她这么一走,自?己就会?彻彻底底的?丢下。
“别走!”他下意识喊出声,岁初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望,他竟是跌落了床榻。
“怎么了?”她上前把他抱起,殷晚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襟,一件仓皇无措的?神情,“主人是不是……不想要澄澄了?”
她只是想回去睡觉而已?,怎么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她的?,何来的?不要之说?
“我会?听话?。”手?指攥得发白?,语气尽是卑微和祈求,“别不要我……别走……”
岁初不懂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
直到被人死死地搂在怀里,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同意留在他这里。
明?明?被褥睡得不习惯不舒服,身旁还有这么热的?东西黏在她身上,怎么看?都无法好好入睡。
他大概是怕她走了,两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环抱,连两腿都用上了,紧紧地禁锢住她,生怕她离去。
四?周静的?出奇,她许久未眠,闭上眼睛,却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受不了被人这样盯着,他身上太太烫了,抬手?想要把他推远,但他紧张地抱的?更紧:“不行……不行……答应澄澄了,不能反悔。”
她是答应不走,可没答应任他这么抱。
“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碰我。”
环抱她的?手?臂蓦地僵住。他懂了,她在嫌弃他脏。
落寞地垂下目光,小心地不再碰到她,低声说:“我……我不碰主人就是了……我去地上睡……”
他又要挣扎着下床,岁初实在不耐烦了,重新把他按回床榻:“又乱动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睡觉?就这么不想和我睡一张床?”
想着想着又是一句冷哼:“哦,我差点忘了,毕竟我对你来说,可是旁人呢。”
想必除了白?萱之外?都是旁人吧。
殷晚澄猛地摇头:“你不是旁人,是主人。”
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个答案。是她让他这么喊的?,到头来他记住的?只有“主人”,而白?萱的?名字却记了千年,成为他心里唯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