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荷月径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胡人将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那视线放肆而张扬。

*

胡人兵马在山脚下重整。

此一番埋伏他们实际上没有占到任何好处,反而折损了大批兵马。

胡人将领脸面上也没有过多?喜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个埋伏被楚御做了局。

杀了一堆没用的朝臣,有用的都被楚御送走,虽说是对郢州根基有影响,但?根本动摇不了迁都的进展。

要说最大的收获,就?是弄死了楚御,抓走了他的夫人。

但?这收获跟问罪的证据一样,做了这么点事,却?折损了成千上万的兵马

胡人将领越盘算脸色越黑。

天色大亮,白?日高悬,将大地熏染得燥热,连人的火气也更旺几分。

有兵马巡视四周,查看车内的两个女子有没有什么异样。

他干脆扯开自己的盔甲领口,去溪水边洗了把脸。

初秋燥热让人不由?得蠢蠢欲动。

他的副将一面偷看着那边女子冰润冷感的仙姿玉貌,一面贼眉鼠眼地凑上前,“将军,咱们抓到的那个,今晚是不是可?以……”

男人脸颊上还挂着水珠,瞥了副将一眼,“老?子倒是想?。”

男人骂了几句脏话,心头火更旺,“要是此番咱们出兵顺利,想?怎么玩怎么玩。”

“但?你他妈看看咱们折损了多?少兄弟,咱们能回去给君主交代的也就?这点好处。”

男人闷闷吐出一口粗气,“歇了这点心思,那美人给君主留着,还能让君主泄个火。”

“君主折腾了她能少折腾咱们,”他将自己擦手的粗布扔给副将,“免得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是都嫁了人吗,”副将仍然?不甘心,“真有点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胡人将领折返回来,指着他的鼻子,正色道,“你敢给君主送你碰过的人,你不要脑袋我还要脑袋。”

“我警告你,别?犯浑。”

副将歇了声,看他走了不屑地扯了扯唇角,“胆子也就?芝麻大点,难怪这次损失这么惨。”

他转头又忍不住看向了那边的车马,看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虞绾音蜷缩在马车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绪一点点紧绷。

自古战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战乱中的女子。

她这会儿甚至有点害怕天黑,也不敢想?等夜幕降临之后会发生什么。

虞绾音摸了摸发间,摸下来一个素钗。

若是真有什么,自我了断会不会好过一些。

可?她又不甘心。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无论做什么都还是这样。

她仿佛被一个荒芜混乱的时代裹挟,渺小又不堪,怎么都改变不了被洪流冲入谷底的命运。

青颂哭红了眼睛,抬眼看着虞绾音握着一枚素簪发呆,自己也找出来了一个簪子。

若是不行,她就?跟夫人一道走了的好。

青颂又想?起来虞绾音在奉天寺抽出来的家?破人亡下下签。

她泄了一口气。

如今境况和那签文一模一样。

就?是那老?方丈还哄他们说什么,夫人是有功德之人,遇险凶中藏吉,皆有转机。

夫人有功德又能如何,那劳什子转机在哪呢。

青颂黯然?神伤许久,外?面传来些吵闹嘈杂声。

期间夹杂着一个中原小孩清亮的声音。

“去汇南的路啊,我知道,要我带你们去吗?”

青颂蹙眉,愈发心神不宁,她偷偷掀开帘子看了看。

看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正笑呵呵地跟胡人们交谈。

少年朝他们伸出五根手指,“我带路的话,五两银子就?可?以了。”

青颂气不打一处来,“这些郢州百姓不知道胡人是来进攻的吗?怎么还带起路来了?!”

“五两银子就?能把自己人买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