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害怕是假的。
现在没事,可?不代表一直没事。
她方才可?看到了那群胡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这些常年行军的男人,冷不丁抓到女子。
还是夫人这般美人。
那将领的眼睛都快粘夫人身上了。
青颂都不敢想?,到了胡人营地,会如何对待夫人。
天色逐渐清明,清古坡那一天一夜的战火也逐渐消弭。
山谷之中横尸遍野,四处都是断肢残垣,只剩下零星的兵甲还在和胡人抗衡。
一片血腥之中,原本赶路的车马行李歪七八扭地散落在地上。
四周车马都被胡人攻势拆散,不乏尸身挂在马车上,近在虞荷月的眼前!
虞荷月躲在自己小小车马和旁边的树木形成的庇护圈中。
身边就?是婢女的尸体,但?她不敢动,也不敢离开这里。
虞荷月浑身都被溅了血水,麻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耳边还是绵延不断的厮杀声和自己族人的惨叫声。
甚至还有胡人斩获敌人而发出的兴奋低吼。
虞荷月身体不停地抖,闭着眼睛企图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不过只是徒劳。
这一天一夜犹如一场残忍的酷刑,凌迟着她脆弱的神经?。
虞荷月事发当时就?四下寻找父亲母亲。
当听到有人说阿父阿母早早就?改道离开的时候,虞荷月想?起来数月前那场反叛之夜。
那晚也是这样的腥风血雨。
她跟在父亲母亲身边,提前从行宫逃离,但?没有带虞绾音。
他们当时丢下了她。
一如现在丢下自己一样。
原来自己也没什么特别?,都是能在生死关头随意丢下的玩意。
虞荷月从愤懑震惊失望到现在心如死灰。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虞绾音说的那句。
“眼下北蚩进犯在即,你我若是在后院争那些有的没的,还挺没意思的。”
她一直不理解,日子不就?应该是自己争出来的吗。
她从小便是从弟弟身边争一个父母疼爱,虞劭顽皮,她就?乖顺。
虞劭疏忽,她就?体贴。
她不想?跟虞绾音一样,被丢在后院,人烟冷清,连年节都想?不起她来。
病中也不被关心,下人看主家?脸色侍奉。
用药银钱下去,买的是残次的,油水被下人贪走,以至虞绾音每每病愈都要许久。
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的弱症。
哪怕是她自己抗争又能怎么样,连阿父为了自己的脸面都能给女儿用毒性大的药,谁会在意这个。
就?是身强体健好人家?,也扛不住这样熬身子。
她一直觉得在这个家?里,不争的下场就?是不被重视。
就?是什么好处摆在阿父面前,他都能把女儿送出去当人情,送给谁都行。
可?她争了这十几年。
得来的一切和阿姊又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的处境和阿姊当初被丢在行宫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当时如何庆幸丢下的不是自己,现在就?觉得自己那时有多?么可?笑。
的确很没意思。
但?是她知道得太晚了。
忽然?一道凌厉剑风从旁边刮过,径直掀开了她身边的马车围帐!
虞荷月惊了一瞬,身子忙不迭瑟缩起来。
但?还是无法避免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胡人的视线之下。
那染了血的刀尖将她下颚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