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会!”太子横眉:“她害孤看不见,还想谋害孤的命!信不信孤偏拿最歹毒的酷刑整死她!”
气不过的太子怒指她:“孤还没说你,你说你有解决办法,所谓的办法却是自作主张,要孤放走丽妃和魏云澍?!”
梁羽仙知道太子一直猫在门口偷听,这声质问迟早要来的:“是我自作主张,可殿下能否听我一句?”
“孤不想听!”太子阴着脸,纵然在里头说的再好听,到头来不还是为了魏云澍么!
梁羽仙松开手,绕到太子面前的位置坐下来:“殿下为什么迟迟不处置丽妃娘娘?”
太子冷笑,一脸山人自有妙计,就不告诉他的死脾气。
梁羽仙不生气,又说:“比起过于张扬的丽妃,太子应该更讨厌绵里藏针的皇后吧?”
太子撇嘴,反正他哪个都挺讨厌的。
梁羽仙舒眉:“所以比之那两位,温驯弱小而不生事的二殿下在您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吧?”
太子皱眉坐等下闻,不知她想说什么。
“更何况二殿下还与你是血缘兄弟。”梁羽仙声音放轻:“所以,殿下其实并不想与这样的二殿下交恶吧?”
太子的眉心拧成了川字,张了张嘴。
“虽说一直有传你们兄弟关系不睦,可殿下待人待事不假辞色,从来就不只针对二殿下一人。”在太子意欲反驳之前,梁羽仙微笑说:“倘若几句冷言讽语就能称得上是‘恶’的话,那殿下与我的关系想必应该更差吧?”
“……”
心虚理亏的太子不吱声了,梁羽仙这才舒心地接着说:“既然没有不睦,也就没有刻意针对的道理。那么殿下在处决丽妃这件事上迟迟未能有决断,也就与恶意打击报复扯不上关系了。”
倾向太子的官臣以及东宫臣属不止一次提及斩草除根除根这一说,甚至曾经商议如何将秦家乃至魏云澍一并拖入这趟浑水中,意欲让他再无法从这趟浑水里面爬出来。
这是政见有别的必然结果,谁都会担心天有不测之风云,太子|党羽要想力保太子荣登大宝,势必要将二皇子一派彻底铲除。
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所以丽妃母族才会焦头烂额撇清干系,事发至今依然连口大气都喘不得,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出去祭天,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而在这件事上,太子的态度却着实耐人寻味。
外人都在恶意揣测,太子迟迟不予决断,一是为了拿捏秦家与魏云澍,二是怀恨在心意欲折磨丽妃痛不欲生。没有人会认为太子的犹豫也许只是不想将彼此的兄弟关系最大恶化,还有可能仅仅只是出于好心。
这要是说出去,绝对没人信。
太子的脸皮有点端不住,硬嘴道:“他们害孤双眼失明,还很可能危及性命,管他是不是兄弟,孤就是打击报复也是在情在理!”
梁羽仙深深看他一眼:“对殿下而言,治好眼睛重要吗?”
太子不明就里地朝她说话的方向转过身去。
梁羽仙启唇:“你的命重要呢?”
本是理所当然的答案,在这一刻太子却没有说出来。
“可在我之前,殿下已经赶走了无数大夫。为什么?因为他们惹你生气抑或无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睛,不能解决性命之忧?”
“不是吧,殿下?”梁羽仙双眼微闪,神色复杂:“是因为殿下根本就没想要治好自己的眼睛?”
太子脸色瞬变,豁然而起。
梁羽仙没有起身,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迫使太子殿下待在原地:“殿下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2
不同于刚才的小打小闹,太子彻底沉下脸。
他没有甩开梁羽仙的手,可梁羽仙能感受到他的绷紧与防备,却还是坚持说了出来:“如果殿下不想要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
“然后?”太子笑了:“然后让魏云澍代替孤坐上那个位置吗?”
梁羽仙怔愣,太子已经飞快甩开她的手,负气地背身离开六角亭。
“殿下为什么生气?”梁羽仙没有逗留,匆匆跟上。因为太子看不见,他无法分辩方向,也无法走得快,所以梁羽仙必须跟着他,生怕他会撞伤或磕倒,可太子听见她的脚步声,就是说不出地心里烦躁:“不许跟过来!”
梁羽仙耐着性子,温声说:“我不惹你生气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
太子刹住脚步,梁羽仙差点撞上,但是太子有意识地避了开,不愿与她多有触碰。
梁羽仙知道不能再靠近了,只能定定地望向他:“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殿下请相信,无论我做什么都与二殿下无关,我只是想帮……”
“帮孤?”太子啧声,无比讽刺:“你一个女人能帮得了什么?”
梁羽仙抿了抿下唇:“我不知道。”
“也许我能,也许我不能。我只是不想殿下因为别人的缘故,去折磨自己。”
“折磨?是,孤是在折磨自己。”太子敛去讽笑,恶狠狠道:“将你这种人放在孤的身边,是孤对自己的折磨。孤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让你留下,也许真的是孤自作自受,留下你才是孤而言最大的折磨!”
太子一咬牙,转身高喝:“富贵!”
很快,富贵从某个角落狗腿狗腿地钻出来,赶紧现身去搀扶他。太子没有回头,冷声道:“回宫!”
他没有回头,倒是富贵欲言又止频频回首,却都被太子粗鲁地拽了回去。
梁羽仙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定定地望着太子在富贵的搀扶之下大步流星,丢下她径直而去,越走越远,直到再看不见。
她没有追上,因为双膝有点软,梁羽仙不得不弯腰,疲软地蹲了下来。当垂下眼帘,梁羽仙盯着被挥开的手,眸光潋滟,不知不觉就落下了一滴泪。
看到水珠落在地面化成一点小小的湿印,她皱了皱眉,低声喃喃:“不能哭。”
“殿下、殿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