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仙理所当然满口答应。

“姑娘有空不如去给宋太医也瞧一瞧?听说昨夜他也倒了, 醒来非说御药库闹鬼, 可把那些小宫女太监给吓的。”洪嬷嬷一边把梁羽仙开给自己的药方平平整整折叠起来收进怀里,一边跟她聊八卦:“咱们宫里头虽说肯定不干净,可老奴在这儿待了数十年, 什么妖啊鬼啊从没瞧见, 也就是那些毛毛躁躁的小丫头片子才信的。”

洪嬷嬷啐声:“要是真的有啊,怕不是有些人要被吓死了。”

梁羽仙看她一眼:“可我怎么听说已故元皇后的仙鸾宫, 就闹鬼了呢?”

洪嬷嬷面露古怪:“姑娘听谁说的?”

梁羽仙故作寻思:“上回在飞凤宫听哪位宫女姐姐说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说是飞凤宫的妖蛾子闹出来的传闻, 洪嬷嬷不屑地笑道:“天晓得仙鸾宫闹鬼的事是不是她们故意传出去的。”

梁羽仙眼珠一转:“哦?难道真有此事?”

洪嬷嬷不欲多言,讪然道:“没有的事,飞凤宫的人说话当不得真的,姑娘千万不要听信那些小妖精说的。”

小妖精?这样的形容词令梁羽仙忍俊不禁:“说起来,上回我在飞凤宫见到的宫女姑姑多为绝色,难不成宫中选人还得看脸不成?”

洪嬷嬷摸摸脸,万般惋惜:“那倒不是,至少老奴肯定不是。”

梁羽仙瞅了瞅伤春悲秋的洪嬷嬷,撇去脸上的褶皱与松弛,仔细能够看得出来洪嬷嬷的底子不差,年轻时候肯定也不输飞凤宫的那几个。

所以说红颜枯骨,就算现在长得再好,迟早也会有美人迟暮的时候。

“飞凤宫那是特殊的。”

洪嬷嬷的声音唤回梁羽仙的神思,她啧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萧皇后身边美人如云,那是宫里头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说她养这么多的小美人,就不怕哪天皇上往她宫里头一跑,就跑出一位新的贵人?”

梁羽仙没忘记前阵子亲眼目睹从皇帝行宫出来的栖彤与蛮青,想到她们在提及萧皇后之时的古怪态度。

也许萧皇后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呢?

洪嬷嬷见她不说话,立刻就脑补岔了:“姑娘可千万放心,咱们东宫可不像那边都是妖蛾子。这里林林总总就这么几个小丫头片子,虽说面目长得尚算清秀,可没一个有您这样的容貌与气度,咱们殿下是绝计看不上的。”

梁羽仙眨眨眼,幽幽瞅她:“是呀,这不是前面还有个流英姑姑么。”

“……”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洪嬷嬷挽住梁羽仙通情达理劝慰一番,跪着也要填回去。

就在洪嬷嬷劝得口干舌燥去喝水时,富贵火烧火燎奔了进来。没等他喘口所,孙红樊与莫冼石紧随其后,大摇大摆进入院子。

看见来人,梁羽仙暗暗皱眉。

富贵欲哭无泪:“梁姑娘,奴才拦不住啊……”

“我师兄可是奉了皇上旨意来给你们太子治病的,你这狗奴才也敢拦?”孙红樊气焰嚣张得很,富贵一见她就捂脸,昨夜肿起来的位置还没完全好呢。

“告诉殿下今日时间一定要泡够了。”外面动静这般大,屋里头肯定听见了。梁羽仙示意富贵进屋去按住太子,这才回她一眼:“昨夜被奚落得还不够,这么快就忘记了?”

孙红樊神色微变,很快掩了下去:“我跟你不一样,只要师兄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永远都会站在他的那一边。”

梁羽仙皱眉,目光转向莫冼石:“昨夜你答应我的呢?”

莫冼石不置可否:“我不会主动去找她,可她非要这么跟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梁羽仙心中一叹:“红樊,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问我要做什么?”孙红樊阴恻恻地盯着她:“我要证明给你们看,你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你帮不了大师兄的,我能帮得了他!”

明明昨夜被莫冼石给伤得那么狠,现在却还要帮着他。梁羽仙越过她看向莫冼石,莫冼石坦然接收她的视线,浅浅勾唇:“听闻羽仙师妹的诊疗方策与别不同,既然你我日后共事,不若与我说说如何?”

梁羽仙淡道:“我将怎么如何拔除五无盅,师兄比我更清楚才是。”

莫冼石饶有深意:“太子是否中的是五无盅,犹未可知。”

梁羽仙不甘示弱:“是与不是,相信迟早有一日自会揭晓。”

莫冼石挑眉:“但愿如此。”

富贵贴在门板隔音偷听,太子泡在浴池隔得远,强摁住爬出来裸|奔的火气与冲动:“她们都说了什么?”

富贵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磨磨蹭蹭凑了回来,吱唔半天:“大抵……是在叙旧吧?”

太子扬起巴掌作势要拍,富贵抱住脑袋赶紧喊停:“奴才觉得梁姑娘与莫太医的关系绝不简单!!!”

太子的手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富贵扭扭怩怩,言辞闪烁:“殿下看不见,兴许瞧不出来……奴才感觉梁姑娘与莫太医之间的关系,不太像是同门师兄妹这么简单……”

太子皱眉:“怎么说?”

富贵侧耳倾听外头没有靠近的声响,鬼鬼崇崇悄声说:“殿下可还记得梁姑娘由昀世子引入东宫的那一日吗?”

那是他与梁羽仙的初见,太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富贵心想也是,点点头:“不瞒实说,当时昀世子进屋劝解殿下的时候,正好给了奴才与梁姑娘一些独处的时间。”

独处时间?太子一听皱起脸,富贵赶紧解释:“殿下别误会,奴才那可是好吃好喝侍候着梁姑娘,半点没有待慢她……奴才就是想知道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啥本事,竟然能得世子高看……”

“……所以?”

富贵偷偷瞄他:“殿下知道的,像奴才这样的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当时奴才与梁姑娘聊了些事,从她言语之间奴才隐隐窥得她的心底……”

“好似藏了个人。”

太子默了默,摆手道:“孤刚开始也以为她喜欢沈昀,不过孤已经确定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