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流英那个小贱婢子?”洪嬷嬷一听她就来气:“姑娘您可千万别听她说的,这小贱婢子就知道挑拨离间搬弄事非,枉我们娘娘待她不薄,太子殿下百般呵护,没成想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翻脸比翻书还快,居然还帮衬着飞凤宫整合咱们,真是气死人了!”
梁羽仙顺着她的话说:“可既然她俩姑侄深受元皇后娘娘的恩惠,太子殿下待她更是极好,为什么流英姑姑却要叛出东宫,反而去了萧皇后的飞凤宫呢?”
洪嬷嬷一口气不上不下,欲言又止。
梁羽仙看出来了,还好心替她辩释说:“我听闻流英姑姑犯事入罪,还是萧皇后帮了她,故此知恩图报,为了报恩才去了萧皇后娘娘的……”
“那些都是屁话。”洪嬷嬷一气,脏话都跑出来了:“咱们殿下多疼她,真到大难临头殿下还不第一个奔前忙后去救她吗?”
“……哦?”
洪嬷嬷蓦然一惊,反应过来说漏嘴了,再想打岔已经来不及。
梁羽仙挂上浅笑,却笑不达眼底:“依嬷嬷之见,殿下定是极喜欢她的了?”
洪嬷嬷没由来得浑身发毛,硬着头皮说:“老奴嘴笨,说了您可别生气、更别说是老奴说的呀……”
梁羽仙眨眨眼,一脸亲和:“没事,您说。”
洪嬷嬷顾左右而言他,踌躇好久,偏偏梁羽仙耐心等着,她磨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往下说:“咱们太子那张脸,您也是知道的……自打小就没少吓跑小姑娘,更别说老奴刚瞧见的时候也被吓得连做半个月恶梦呢……”
梁羽仙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洪嬷嬷无法,只得照实说道:“流英是皇后娘娘指给殿下的,老奴是不知她接这差事究竟是感恩娘娘呢还是被她那姑姑给逼的,从前在东宫照顾太子日常起居的不是富贵而是她,掐算起来也有好些年头吧?你知道殿下因为那脸嘛……打小没处过几个姑娘,有的多半刚见面就吓跑了,自然而然的……对一直陪伴身边的流英也就多了几分感情……”
梁羽仙寻思:“所以殿下对她日久生情了?”
洪嬷嬷哎哎哟哟半天:“您要这么说也算吧?那时候殿下对她就跟对您一样,捧在手心怕化了,见着人呢两腿都拔不动了,那时东宫谁不把她惯得娇娇呢?都当她是未来主子看的……”
梁羽仙抿唇:“那后来呢?”
“后来?”洪嬷嬷神色恍惚,摇摇头:“后来娘娘走了,常姑姑也走了,她约莫受不了打击,天天闷在屋子里头哭……”
梁羽仙皱眉:“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出事了。”说着说着,洪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被抓那会儿殿下本想去求皇上把她捞出来的,谁知殿下一时心急把要收她的意思给她说了,这丫头约莫自己把自己吓出毛病,竟被姓萧的哄一哄就哄走了。”
“……”
洪嬷嬷见梁羽仙一言不发,有点担心自己说得太过,又委婉着说:“其实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流英这死丫头当初看不上咱们太子还叛去了飞凤宫,如今成日伙同萧氏反咱们,太子可腻味她了……姑娘放心,老奴看得出来殿下对您可真心了……”
“对,”梁羽仙瞥她一眼,虚虚一笑:“对我像对待流英姑姑那样,捧在手心怕化了,见着人呢两腿都拔不动,宫里的人还想把我宠成娇娇,都当我是未来主子嘛。”
“……”
洪嬷嬷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补救补救?
第139章 旧识
为了补救自己一不留神给太子挖出来的大坑, 洪嬷嬷借口开溜, 忙不迭跑去通风报信,看太子殿下能够如何补救。
意图之明显, 梁羽仙目送洪嬷嬷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不过她一个人乐得清静,也就没去阻拦洪嬷嬷。
流英的事本在意料之中,梁羽仙并不特别意外,只是真听洪嬷嬷说起来,心中终究忍不住惆怅伤怀……
那可是太子的过去,无论沈昀、许誉还是洪嬷嬷,甚至流英萧皇后都在, 唯有她不在太子的那个过去。
只恨自己没能更早地遇见太子,陪伴太子渡过最难时期的人不是她。这样的认知令她不甘,还产生了一丢丢小小的嫉妒在里面,梁羽仙摸腮, 怅然一叹。
所以惆怅的梁羽仙干脆不拦洪嬷嬷, 反倒寄希望于她,希望她能把太子带回来,带回来安慰一下她那受伤的心……
梁羽仙轻敲脑门, 蓦然想起刚刚被洪嬷嬷打断之时, 自己正在想的可不正是太子忙碌到反常的日程吗?
所以太子最近究竟在丽华宫忙了啥?
远在丽华宫的太子重重打了个喷嚏,侍立的富贵十分机警, 扭头吩咐宫人去端姜茶:“秋高物燥, 最是进补的时候, 太子殿下忙成这样连身体都顾不上,千万悠着,可莫要着了凉。”
“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太子鼻子动了动:“孤怎么老闻着这里有股什么味?”
丽华宫的宫人一路伴陪,战战兢兢,闻言忙问:“什么味?”
太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富贵帮腔说:“兴许是前阵子少人走动,这儿到处尘埃满壁,奴才闻着也是一股子霉土味。”
太子偏头竖耳,又说:“你不觉得特别聒吵吗?”
富贵四处张望,望向了不远处叽叽喳喳的一窝鸟:“这里庭院草木杂生,奴才刚刚往这走时还发现好几窝野禽,约莫无人打理都搬到这里来安家了。”
太子一听就瞪眼:“这里即将改为二皇子的行宫,居住环境怎生如此恶劣?孤记得丽华宫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这些个下人若不懂得如何打理皇子行宫,那就再换一波得了。”
丽华宫人惶恐给跪,不都说太子与二皇子不和嘛?难道不该是整得越落魄越凄惨就越好吗?还是说太子故意找茬,仅仅只是为了对丽妃手下的宫人赶尽杀绝?
太子并不知道他们内心所想,也并未在意那么多,嘱咐了一些事务,顺口警诫了那帮下人,太子抬下巴:“你们主子人呢?”
一名老太监被推出来:“回禀太子殿下,二殿下这几日哪也没去,就在正殿大堂。您若有所吩咐,奴才这就派人通知他……”
那里摆了丽妃的棺木,魏云澍基本上日夜不离都伴着那,自是哪也没去的。太子淡淡颌首:“行了,再过两天就到头七,他爱跪就让他接着跪着吧。”
反正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过完头七也就彻底没他什么事,太子琢磨着趁这几天再做点别的事……
一个没留神,又是一个喷嚏。
富贵赶忙把送来的姜汤递给太子:“殿下莫要太操劳才好,您这要是累病了,回头梁姑娘得多心疼呀。”
太子本不喜欢听人说教,偏生这话戳中软肋里头,听得太子美滋滋把姜汤饮尽,又不忘训斥道:“这要不是你成天背着孤去找她告状,她哪会知道。”
富贵笑嘻嘻地接过空碗:“奴才哪敢告什么状呀,还不是姑娘天天惦念着您,奴才知她是您心坎上的人,哪敢对她不说实话?”
太子弩嘴一撇,嘴角悄然上扬:“就你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