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彪的嫌疑被排除。
接下来,郑瑜带队的这一组盯着葛翠花,周边邻居采访、家人询问之后基本也排除了她?的嫌疑。
葛翠花是?个能干人,做事麻利、性格爽朗,嫁给王有富之后一直和他一起打拼事业。从早餐摊炸油条开始,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直到盘下这家店面开了个餐馆,葛翠花一直都是?主力。
葛翠花与王有富生了两个女儿,王有富一家都很不满意。为了拼三胎生儿子,葛翠花吃了不少药,身体也差了许多,只得退下来安心在家备孕。
可是?儿子没怀上,王有富却出了轨。
一提到这个,葛翠花就一肚子火:“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老娘今年快四十岁,为了给他生个儿子打针、吃药,折腾得够呛。可是?他呢?找了几个相好的,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最可恨的,是?他把餐馆收入全都把在自己手里,一分钱也不拿回家来,他死了正好!”
“我没杀他。”
“他到底是?我两个女儿的亲爸,我虽然也咒过他不得好死,但那只是?气话?。”
“我就是?见他不在餐馆了,心中欢喜,正好把餐馆捏在手里。开店我熟,以后钱都捏在自己手上,没男人叽叽歪歪,有什?么不好?”
事实证明,葛翠花说的都是?真话?。
银行流水显示其名下存款极少,案发前后无大?额资金流动。通话?记录干净,除日?常联系家人和装修队外,无可疑男性频繁联系。走访其亲友邻居,均反映她?虽泼辣抱怨丈夫,但并无实质性的外遇对象或杀人动机。其急于接管店铺、表演悲伤的行为,更?多出于对王有富的怨恨和摆脱其阴影、重掌生活的迫切,而非杀人后的掩饰。
葛翠花的杀夫嫌疑被排除。
至于赵老六和孙小军,调查难度并不算大?。
茅以诚找到警方线人,在一家地下赌坊找到了赵老六。案发时间段赵老六一直在赌坊放码没有离开,有不少人能够证明。
带到警局后,赵老六听说王有富死了,立刻破口大?骂:“这小子欠了老子两千块钱,利滚利已经三千多。现在人死了,店还在……”
在茅以诚逼视的目光之下,赵老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悻悻然耸了耸肩:“警察同志,我是?做正规生意的啊,王有富打了借条,他死了,我找他老婆收债很合理吧?”
茅以诚冷着声音说:“第一,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赵老六急了:“那我收回本金,总可以吧?”
茅以诚刚从基层调上来,本科选修法律,是?一大?队的“茅大?状”,他看了一眼赵老六:“王有富借钱用于赌博,不是?用于家庭开支,人死债消,你不得找他家人讨要。”
赵老六悔得肠子都要断了,他做的本就是?偏门生意,怕警察怕得要命,只能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出了警局,对着顺来餐馆方向吐了一口浓痰。
地下赌场被警方端了,钱也讨不回来,这个王有富,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艾德这一组在西?城区一家小餐馆找到了正在打杂的孙小军。
问及王有富案,孙小军一脸茫然:“他死了?我不知道啊。当时他诬陷我偷钱,我是?挺难过的,不过我现在找到了新工作?,能养活自己,工资还高很多,和老板同事关系也挺好。说实话?,我还挺庆幸离开了顺来餐馆。杀人?不可能不可能,我干嘛要杀人?”
经核实,案发时间段他确实在该餐馆工作?,老板和同事可作?证。
孙小军不具备作?案时间和动机,嫌疑被排除。
排除了四个,最后剩下的便是?还没抓到的毛大?力。
办公室里,姜凌抱臂站在窗前,目光沉静地望向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脑海中却飞速掠过前世关于“黑骨”的零星档案碎片。
那些被社会压在最底层、被迫滑向深渊的年轻灵魂,往往始于一次绝望的反抗和无处可逃的罪恶感?。毛大?力,这个被王有富长期欺辱的少年,他的路,会通向何方?
姜凌并不能确认毛大?力是?不是?“黑骨”,毕竟上一世的犯罪档案里,关于黑骨的记录很模糊,除了爱狗、孤僻、憎恨虐狗之人,杀人习惯用狗绳勒脖、嘴里塞大?骨头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假如毛大?力真是?黑骨,那他真正充满仪式感?地连环杀人,始于1996年。
是?不是?因为1994年8月24日?误杀王有富,在逃避警方抓捕的过程中他的内心逐渐黑化?,这才彻底沦连环杀人犯?
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他继续犯罪。
“结果?出来了!”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赵景新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笃定,“麻绳上提取的皮屑组织,经DNA比对,与死者王有富的DNA完全吻合。其嵌入纤维的形态和位置,与死者颈部?死后勒痕的受力方向和深度高度一致。可以认定,这就是?拖拽王有富尸体时,在颈部?形成?勒痕的那根麻绳!”
“好!”一直在焦急等待结果?的郑瑜用力一拍桌子,眼中精光爆射,“集中所有力量,追捕毛大?力。”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嫌疑,如同百川归海,最终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人毛大?力。
刘浩然拿着物?证报告和汇总的排除结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板上钉钉了!毛大?力就是?杀害王有富的凶手。”
郑瑜询问:“贺凯那边有消息吗?”
贺凯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一丝沮丧:“郑组,火车站、汽车站、旅馆、工地、桥洞……能找的地方都筛了好几遍,找不到毛大?力。云岭林江老家那边也联系了,他根本没回去。他爷爷还卧病在床,不知道孙子的事。”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重。
证据有了,嫌疑人却找不到了?
姜凌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刘浩然脸上:“浩然,你和周伟,我们一起去一趟城南工人新村,找毛志荣。”
刘浩然一愣:“毛志荣?该问的都问过了啊,他说不知道大?力去哪。”
姜凌的语气不容置疑:“再去一趟。最清楚毛大?力行踪的,就是?毛志荣。”
城南工人新村,三栋二单元302。
毛志荣刚下夜班,满眼血丝,看到来过两趟的刘浩然和周伟,尤其是?看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气质沉静的女警官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毛志荣,别紧张。”姜凌的声音平和,态度自然而随意,她?示意刘浩然和周伟留在门口,自己单独走进狭小的宿舍,“我们来找你,是?想救毛大?力。”
“救……救他?”毛志荣声音干涩,眼神躲闪。
“对,救他。”姜凌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王有富案的证据链已经完整了。毛大?力,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直视着毛志荣骤然收缩的瞳孔:“我们找到了他卖掉的那辆板车,在车上找到了勒死王有富的绳子,上面有王有富的皮屑,DNA检测也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