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住房没有钱,儿子判给了前夫。她开始拼命赚钱,想早一天?把儿子接过来?。她开始一天?打三份工。只要是能挣钱的,只要不犯法犯罪,她都?愿意?干。”

“她肯吃苦,又豁得出脸面,很快就?成了一家商场电器推销的王牌。她当上了小组长,工资增加了,她开始专心做电器销售。从普通员工到商场经理,再到独立的品牌经销商,她咬着牙走过了奋斗的七年。”

“她终于有了钱,把儿子接到身边教养。可是却发现,在她拼命赚钱的七年里,丈夫并没有善待儿子,儿子得了抑郁症,拒绝与外界的一切交流。可她没有放弃,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子身?上。她发现儿子有绘画天?赋,便请来?名师指导,经过多年努力,儿子终于考上全国有名的美?术学院,病情也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姜凌抬头看向胡水芬:“这个女人,叫闻丽媛,她的儿子,叫闻默。”

听到“闻默”这个名字,胡水芬的嘴唇在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同为母亲,闻丽媛比她勇敢。

十六岁,她就?有离家的勇气;面对丈夫出轨,她敢迈出离婚那一步;她不怕穷、不怕苦,执着地往前闯,也终于闯出了一片天?。

悔恨的泪水,顺着胡水芬的脸颊缓缓流下。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她当初能够勇敢一点,如果她能够向警察求助,如果她知道女人离开男人也能闯出一片天?,也许她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她的女儿、儿子也就?不会有一个罪犯母亲。

看到默默流泪的胡水芬,姜凌一字一句的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看到张磊的尸体,看到闻默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模样,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自责,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胡水芬感觉自己被潮水淹没,口鼻被水堵住,完全无法呼吸!

她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始尖叫起来?:“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交代,什么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不要再说?了。”

姜凌看向刘浩然。

前期铺垫已?经完成,胡水芬的攻心计划圆满完成。剩下的便是厘清犯罪过程、固定所有罪证,让楚金根再无翻身?的机会!

刘浩然开始询问案件细节。

“你是怎么把张磊骗走的?”

“我走过学校那条后巷,经常能看到张磊打篮球。趁着他落单的时候,假装跌倒,求他帮忙。张磊这孩子也是心善,隔着后门看到我求助,想都?没想就?翻墙过来?,把我扶出巷子,毫无防备地喝下我递给他的水。楚金根开车在后巷那头等着,我把昏迷的张磊扶进了车子里头。后面的事情就?都?是楚金根干的,跟我没有关系。”

“张磊把玉佩交给你的时候还是活着的。那个时候他是否已?经受伤,受伤到了什么程度?”

“从?张磊被你骗走,一直到他死亡,有多长时间?”

“你们什么时候把尸体运出去,在哪里埋尸?用了什么样的工具?”

已?经彻底被愧疚、自责与悔恨压垮的胡水芬再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老?老?实实回答着警察提出来?的所有问题。

“为什么囚禁闻默?”

“那个时候心言刚刚参加完高考,估分很高,上第一志愿完全没有问题,但楚金根坚持要让他放弃,直接到砖厂管财务,说?什么继承家业。心言不愿意?,说?如果不让他读书,他就?去死。没办法,楚金根只能退而求其次。他要我给心言找个替身?。他看中了来?镇上画画的闻默,我就?……”

“怎么把闻默带走的?”

“砖厂靠近河边,厂里有条船。楚金根把车停在砖厂,独自开着船停在岸边。我主动和闻默接近,哄他喝下下了料的水。唉!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和我亲近,是我对不住他。”

“家里为什么突然装修?”

“也不算突然吧。是心言上学之后,楚金根得了闻默这个新玩具心情好,正好手里有钱,就?找人来?装修。不过,他没让人进地下室,只牵了根电线下去。闻默身?体很虚弱,又上了链子,跑不了。装修完之后,我有时候会趁着楚金根不在家,把闻默带上来?见见阳光。他还指点了我一下,说?什么客厅颜色撞了,需要点清淡的色彩冲一冲。沙发靠垫、花瓶、还有那个什么放枯了的莲蓬,都?是按照他说?的去准备的。你别?说?,这么一整,屋子看着是舒服了些?。唉!他是学画画的,眼光还是挺好的。”

“赵锐在哪?”

刘浩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一直藏在办案人员心中的疑窦。

趁着胡水芬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情绪放松的状态下,突然抛出来?,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就?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胡水芬愣愣地抬头:“他,他被楚金根杀了。”

姜凌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赵锐,死了?

原本还希望赵锐与此案无关,没想到……

那个被邻居们评价“很讲江湖义气”的年轻人,真?的被害了?赵锐的母亲至今还坐在屋门口,苦苦等候他打工赚钱回家呢。

到底是死了人,回忆起往事,胡水芬的声音里犹带着一丝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闻默的颜料用完了,他求楚金根帮他买。那个时候楚金根的砖厂刚收了笔大订单,赚了不少钱,心情正好,就?开车去市里买了。”

“回到镇上时车子出了问题,送到老?周修车铺去。赵锐在后备车厢里看到颜料、画纸,便开了句玩笑?,说?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颜料,难道要改行当画家?”

“原本这话什么毛病也没有,可那个时候警察查闻默失踪查得严,镇上人都?知道有个画画的美?术生失踪了。楚金根做贼心虚,当时就?变了脸色。回到家里越想越怕,第二天?就?再次去了老?周修车铺,和赵锐说?有个私单找他,价格给得高,让他谁也别?说?,下班后到镇外那个客运停靠站等。”

“都?是一个镇上的人,赵锐丝毫没有防备,就?去了。楚金根把他带回别?墅,当着闻默的面把赵锐勒死。先前闻默还愿意?说?几句话,可是经过那件事情以后他便一个字也不说?了。”

“啪!”

刘浩然心中怒极,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胡水芬被这一声惊得打了个激灵:“埋,埋了,埋在后山。这次挖得深,没被发现。”

……

听完她所有的供词,姜凌霍然而起,平静的面容底下是一片愤怒的火海。

“让她签字画押。”

“准备提审楚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