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逐溪搬张椅子坐到他们面前?,半个身子向前?倾,眉眼弯弯,像亲切的邻家姑娘:“你们告诉我,令主是谁,我留你们一命。”
只见他们对视一眼,并未回答她问题:“楼主,令主知道您昨日出门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手。”
她低笑:“令主知道我的目的,还派你们来?”
他冷汗直流:“令主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您,您如?今正在想什么,计划着什么,令主都知道,您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令主。”
叶逐溪往后靠,腰背倚着椅子:“这是想让我乖乖赴死?”
他否认说:“不。令主改变主意了?,要是您听从命令,便不再?派墨者追杀您,您还是墨楼楼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一个听从命令,也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算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可惜了?,甜枣太少,不够填饱她肚子。
无论那一人之下的“一人”是谁,她都不甘屈于人下。
叶逐溪笑意不减,叫人看不透她心中再?想什么,只问:“令主想让我做什么?”像是动摇了?。
墨者见她有所动摇,忙将令主吩咐的事转述给她:“找到杨家跟各世家做交易的账册。”
她套话?:“为何要这个?”
“不知,令主没说过?。”
叶逐溪抱臂:“想必令主也派过?墨者去找账册,没找到?”
墨者回道:“派去杨家找账册的墨者无一生还。”杨家很看重那本账册,把它藏在一个非家主很难进入的地方,擅自闯进去的墨者都被里面的机关杀死了?。
他不忘把那个地方告诉她。
她算是清楚了?:“怪不得令主改变主意,‘大发慈悲’饶我一命呢,原来是手底下人不中用,想借我的手找到杨家账册。”
这算盘打得是真好,无论是她能找到杨家账册,还是她因找杨家账册而死,都对令主有益。
墨者没接话?。
叶逐溪略一思索:“我若不答应,你们又当如?何?”
墨者又开始转述令主的话?:“令主说过?了?,若您不答应,那么令主今后会对叶家动手。”
她对叶家的人又没感情,拿他们来威胁她也太好笑了?,叶逐溪摊开手,任君随意的样子。
“随意。”
他还没把话?说完:“令主还会对您夫君张少主动手。”
叶逐溪被逗笑了?:“这就?是令主的威胁?令主太不了?解我了?,他们这些人对我来说,都不够墨令重要,如?果拿他们的性命能换来墨令,那我会毫不犹豫同意。”
墨者微怔。
她笑容越来越璀璨:“杀我父亲,可以?,杀我那个继母,也可以?,杀我那个便宜弟弟,也可以?,杀我夫君,一样可以?。”
“您不是想知道令主是谁,不是想见墨令?只要您拿到杨家账册,令主会主动来见,否则您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令主和墨令。”
这个条件倒是有几分打动叶逐溪的心,不过?……
她杀了?那个已断脚筋的墨者,留下那个断手筋的墨者:“你还能走,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们令主,我答应找杨家账册。”
墨者忙不迭离开。
绿阶旁观至此,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姑娘,您当真要去杨家帮令主找杨家账册?”
叶逐溪看了?眼地上那具被折磨得不像样的尸体:“我是要找杨家账册,可谁说我是帮令主找的,我找到的东西,当然是我的,我倒要看看账册里有什么。”
*
原本叶逐溪是打算择日夜闯杨家找账册的,偶然听张行止提起下个月二?十是杨家主八十大寿,他们要去参加寿宴,就?改变主意了?。
虽说杨家主儿子前?不久刚死,不宜操办寿宴,但世家很讲究命数,在老?人家整数大寿时必须得举办寿宴庆祝,不然恐会败坏命数,导致家族走向衰败之路。
所以?杨家还是大办寿宴。
办寿宴那日守卫应该会松懈些,毕竟有那么多客人来,他们顾不了?那么多,方便她找东西。
于是叶逐溪接下来安分不少,待在府里的时间比较长。
一晃眼,又过?了?小半月。
恰逢张行止休沐,叶逐溪窝他书房里看书,看累了?就?原地躺下,在地板上休息。张府下人勤快,早晚打扫一遍书房,这里的地板被擦得发光,跟床板一样干净。
叶逐溪躺在地板上滚了?几下,舒服地眯了?眯眼。这时,张行止走来,停在她头顶斜上方,然后弯腰看她:“乏了?就?回房睡吧。”
她抚过?他垂下来的袖摆:“待会还要接着看,不想回房。”
“你可以?带书回去。”
地板两侧是塞得忙当当的书架,叶逐溪抬手随便从最底层书架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道:“我更喜欢在书房里看书。”
张行止想拉她起来:“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就?看一会,不伤眼。”
叶逐溪跟没骨头似的黏在微凉的地板,夏天里,这样躺着比身边放几个冰盆还要舒服点。
张行止从袖中取出一支金铃铛簪子和银铃铛腰带,放她面前?晃了?晃,叮当响:“你之前?不是想买铃铛挂身上?送你的。”
叶逐溪眼一亮。
“好漂亮。”她当即扔开书,坐起来,夺过?他手中簪子和腰带,先插簪子进发间,再?用腰带绕细腰一圈系好,试试上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