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宋郎此番帮了本宫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赏赐?”

“能帮殿下分忧解难是我的福气,不敢求赏赐。”宋谪业还没撕下伪装,绕到宁扶疏椅后替她揉肩,“只是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殿下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坐在位置上?”

“若要清廉端正的,那么这些还不曾上任就先巴结奉承的人肯定不合适。若要效忠殿下的,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总比从外面挑的更忠心。”

宁扶疏闭眼沉吟,她想什么样的人居高位?

自是像顾钦辞那样,心怀天下苍生的。当然忠心也很重要,否则执拗如顾钦辞,稍有不快就能为了百姓动手掐死她。

总结下来两点,既要忠于黎民百姓,又要忠于长公主,便只有聪明人。

其实宋谪业就算个聪明人,等等……

宁扶疏蓦地蹙眉,半真半假地试探:“宋郎想不想入朝为官?”

按在肩膀的力道忽而重了三分。

转瞬恢复平常。

身后的人道:“想来男子汉大丈夫都幻想过建功立业的荣耀。”

果然啊。宁扶疏在宋谪业视线看不见之处,眸底划过一道戏谑。他是聪明人,也知道宁扶疏想要聪明人,因此故意演了这出戏,展示自己的聪明。

不过可惜了,宋谪业居高不下的怒气值明晃晃摆在那里,他的聪明是宁扶疏不需要的滑头诡计。

“是吗?”宁扶疏并不怎么诚心地反问一遍,微低声线似敷衍也似感慨,“可六部每日卯时上职署事,至晚间酉时方才散值,又十旬休假,整年不见几日休沐,委实太辛苦。”

“本宫舍不得见宋郎辛苦。”

前面所有都是事实,只有最后一句是假话。

前面所有都是真话,但只需要听那句假话。

宁扶疏不会让宋谪业入朝。

她说完之后顿了两秒,担心宋谪业的怒气值又上升。可脑海里安静无比,系统并未出现,说明怒气值不变。

倒是奇了,宋谪业几次三番遭她拒绝,本就处居高位的怨怼却平稳无波澜,像是没有情绪,或者没有对她抱期望,提议落空自然也没有失望。说明宁扶疏不是他借以当做跳板的底牌,那么谁才是?

在长公主之上的唯有皇帝,宋谪业和宁常雁不可能存在交集。而和长公主地位相当的丞相和太尉,仿佛只有宋丞相最合理。

两日后的晚间,夕霞西斜,顾钦辞收到宋谪业给他递的邀约,走上金陵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云华轩。

推开雅间门,蓝衣男子已在内里等候多时,斟满一杯酒抬手敬他:“冒昧请侯爷来,是想与侯爷谈个合作。”

“有事说事。”顾钦辞双腿分坐,手掌撑在腿上方,没接他的酒。

宋谪业也不尴尬,自己仰头饮了:“一项侯爷会感兴趣的合作。”

“……杀了长公主。”

15 ? 偶遇

◎难道宁扶疏喜欢这款的?◎

宋谪业道:“杀了长公主,你我二人便不必再受困于后院内宅。”

“天高海阔,任侯爷施展才华。”

顾钦辞手中拿着竹筷,不断伸向席面各色菜式,下箸如飞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宋谪业惊世骇俗的话语停顿,只在咀嚼吞咽的空隙,抽空说道:“想杀人,你可以自己动手。”

宋谪业察言观色,看准他朝那道龙井虾仁下筷子的次数最多,应当是合口味。没叫唤店小二,自己站起身将白瓷菜盘搁到离顾钦辞最近的位置。

待坐回原位续道:“侯爷最近与长公主来往频繁,想必也发觉了,长公主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

顾钦辞嘴里咀嚼食物的速度这才稍稍缓慢下来,回想起近日宁扶疏的言行举止,乍看和原本无甚差别,仍旧是一样的放浪不羁,骄奢淫逸。

但如若细剖她在朝堂雷厉风行的举措,确实是不同以往了。

顾钦辞淡淡瞥了眼宋谪业,态度漠然:“本侯不曾觉得。”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哪轮得到宋谪业来跟他分享什么心得。

朝歌长公主的每一个男宠面首,摆到明面上来,都是顾钦辞头顶绿油油的帽子。纵使他和宁扶疏不过有名无实的形式夫妻,可宋谪业的存在,就已然下足了他的脸面。如今这人晃悠到他面前,顾钦辞绝对不可能给好脸色。

再瞧殷殷端至他面前的龙井虾仁,更是顾钦辞最不齿的谄媚讨好模样,竹筷有骨,再没夹过一次那菜。

倏尔,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不成宁扶疏喜欢这款的?

啧,真是没眼光。

顾钦辞不擅于,更懒于伪装和颜悦色,轻蔑显露在那张硬朗容貌,傲气斐然。饶是脸皮厚如宋谪业,接连两次被对方驳了话头,也隐有讪色。

他压住抽搐嘴角,在心底重新组织措辞,深吸气准备再次开口……

“怎么?上回计划失败,这次就不敢动手了?”突然传来顾钦辞一声笑,打断了宋谪业还未出口的气音。

他愣了愣:“什么?”

“侯爷知道?”怔神之下,问了句废话。

既然顾钦辞能用陈述语气说出来,他自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透彻明白。

上个月,玄清观内,暗中给宁扶疏下毒的人,蒙面入静室行刺的人,都和宋谪业脱不了干系。

始作俑者被揭开披着的羊皮,反倒变得真诚许多,他摸了摸鼻子。

“侯爷洞若观火,我无从狡辩,也不敢欺瞒侯爷。近些时日长公主的变化,实在让我有些提心吊胆,怀疑长公主兴许已经察觉到了当日刺杀真相,对我提防颇多,不方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