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平时只敢在内心嘀咕的话,今日趁着宁扶疏熟睡听不见,搬到她耳边絮絮叨叨:

“殿下知道臣是谁吗,便敢这般亲近?就不怕臣是专门干买卖姑娘生意的人牙子,转眼把殿下卖去烟花之地?或者是赵参堂负隅顽抗派来的刺客,用一张皮囊勾得您色令智昏,然后在殿下意乱情迷时将您刺死在榻上?”

他已然行至寝殿前的鹅卵石阶,嘴皮子都絮叨干了,怀里人依旧一点儿睁眼的迹象都没有。顾钦辞气得拿手指戳了下宁扶疏粉扑扑的脸蛋:“嗯?殿下再不回答,信不信臣把您丢在地上!”

青石板冰凉,冻死您算了!

省得您再放浪形骸,伤了身子也不懂节制!

顾钦辞咬牙切齿:“臣向来言出必行,您若再不开口,臣可就真丢了您啊!是真的丢不是假的丢!”

殊不知,宁扶疏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感受。

好吵……

而且怎么比刚刚更加吵了……

她多少知道这晌怀抱自己的男人是谁,毕竟被顾钦辞兜膝抱过太多次,藏在身体潜意识里的直觉往往很灵敏。而且敢在她耳畔废话不停的人,放眼整个金陵城,除了顾钦辞,其余人要么没这个胆量,要么没这个闲心。

宁扶疏实在被他吵烦了,脑子中唯有一个无比简单的念头:让他安静下来,让他赶紧闭嘴。

也没力气思考太多,紧接着,她使了个让人闭嘴最简单爽快的办法:那双勾住顾钦辞脖颈的手臂用劲,将这人的头往下压了压,同时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往上抬,嘴唇贴过去,精准找到男人温热唇瓣,堵住。

……终于安静了,哄顺毛了。

然而她的世界安宁了,顾钦辞的世界却顷刻间噼里啪啦炸开无数烟花。

炸得他脑子里缤纷绚烂、斑驳陆离,愣怔站在殿门前不记得要呼吸,不记得要推门,不记得要往前走,愣怔站在寒风里,感受着浑身皮肤越来越热,脸颊温度越来越高。

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应该反客为主地伸个舌头。

可上一回,宁扶疏堂而皇之嫌弃他吻技差来着。

所以,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显得吻技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顾狗: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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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背刺(双更) ◇

◎金陵的冬日竟这般寒凉,冷意砭骨。◎

顾钦辞的想法终究没能付诸行动。

他清晰感受着贴在自己唇瓣的温度似热茶滚烫, 喷洒脸颊的呼吸如夏风燥热,后知后觉,总算意识到不对劲。

宁扶疏惧寒, 仲秋时节尚且手脚冰凉, 而今入了冬, 皮肤哪可能这般烫。

顾钦辞当即大步冲进内殿,将熟睡的人安放在床榻上。又伸出手背去贴触她的额头,果不其然, 烫得吓人。想起自己在府门前跟齐渡较劲良久, 害宁扶疏凭白吹了半天冷风, 心底蓦地涌起一阵烦躁。

“府医呢?”他拔声朝外喊,“府医怎么还没来?!”

老府医提着药箱子气喘吁吁小跑进殿中, 被他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声吓得颤了个哆嗦。

顾钦辞见状,冲着他又是一顿急声催促:“愣着干嘛?诊脉开药,施针驱寒, 还需要本侯教你吗?”

老府医片刻不敢耽搁,连忙跪到榻前, 挽起袖子便欲探贵人脉象。

可他手臂将将抬起来,就被一道巨大蛮力拦截在半空, 腕骨拿捏在熙平侯掌中,桎梏着动弹不得。府医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到这位祖宗了。

他颤颤巍巍启唇:“侯爷,还有何吩咐?”

顾钦辞目色不善, 但没说话,从榻边木柜上扯了一方丝帕掸开, 平铺盖在宁扶疏腕部, 这才松开了府医的手。

经大夫诊断, 确定是夜间受凉引发的风寒发热,再加上长公主近些时日操劳过度,昨晚又受了些刺激,一时体力耗尽晕厥难醒,只需喝两贴驱寒的药即可,同时搭配安神汤服用。

这烧退下去,身子自然恢复如常。

长公主从来就不算体质健朗的,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生病了。院中下人该烧水的烧水,该煎药的煎药,该煮羹汤的煮羹汤,在琅云的安排下有条不紊。这样一来,反倒显得顾钦辞很多余。

偌大寝殿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脊梁骨挺直地坐在床榻边。知道的当他是驸马侍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座道观里腾来府里攒福辟邪的门神,大半天也不见得说句话。

直到一个小婢女端了药过来,她是专门负责给长公主煎药的人。循着规矩,先取银针蘸取一滴药汁验毒,长针不变色,继而自己再喝一小口,在旁等待须臾,确保汤药无毒才低头奉上。

给长公主喂药素来是琅云姑娘或琳絮姑娘的活计,她小小外院婢女不敢沾染毫分,此时亦是琅云伸手来接。

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琅云就要拿住药碗的手指忽而捞了个空。转眼的工夫,那碗已经到了驸马手里。

这位爷待自家殿下一向不上心,且二人关系是满金陵城家喻户晓的势如水火、离心离德。琅云生怕他蛮狠掰开殿下微闭的唇,直接把苦药往人嘴里倒,下意识想要阻拦。

然而第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溜出喉嗓,只见顾驸马抓了个软枕垫在长公主颈后,让昏睡的人稍稍坐起来些许。他舀药只盛调羹容量的一半,将其吹至既不过分烫嘴又不过分冰凉,恰好适宜的温度,极尽耐心细致。

男人惯常仗剑握弓的分明指节之间,不和谐地夹着一块樱粉色绢帕,稍有药汁从宁扶疏嘴角流下来,他便立马擦拭干净。

就这般,一点点喂尽整碗药。

愣把琅云看直了眼,这病得究竟是长公主?还是顾驸马?分明半年多以前在玄清观,自己苦口婆心劝了这位爷大半天,才勉强劝动他为殿下侍疾,且那不情不愿四个字就跟明晃晃写在脑门上似的,和现下的差别,未免太大。

正走着神,顾钦辞朝她瞥来淡淡目光:“殿下额上的帕子该换了。”

琅云懊恼自己疏忽职守,福了福身子,立即换了块新的湿毛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