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之余,姜氏又告诉他一件事:“你儿子进?了城后?,就忙着?治腿了。这腿才治上,还没见好呢,他竟就等不及了,竟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可你猜怎么着??人巴巴跑去县学里,可县学里的老师们都将他拒之门外?。他以为,这还是?四年前?他还那?么的耀眼夺目,呼风唤雨吗?如今县学里,早不记得有他这个?人了。就算记得,他一个?废人,谁又把他放心上去呢?”
“哈哈哈!”这事可真是?大快人心啊。越想起这事儿,姜氏心里就越是?快活。
他吴大郎,如今在县学里,当真是?个?笑?话了。
这件事,倒是?刺激到了吴兆省。所以吴兆省这会儿双拳紧攥,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彻底放弃自己儿子,而听了她的谗言,把精力和钱银都倾注在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之亲的人上。
也恨自己愚蠢,读了一辈子书?,结果竟栽在了女人手上。
“我儿子不好过,你和你儿子也别想好过!”吴兆省已经想好,既进?了城,选择了来掺和他们母子的生?活,给他们添堵,他就必会把添堵进?行到底。
吴兆省要在这宅子里住下,谁也不能赶了他走,吴二郎也不能。
所以,哪怕吴二郎心里很是?愤怒,也是?极力去克制住了自己脾气,并劝母亲也想得开?些。
不要把目光拘泥在这些小事上,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如今他秋闱在即,最重要的是?名声。若继父为此闹去县学,对他名声也不好。
“他如今来城里住,倒也有个?好处。他自己亲儿子都不养他,我一个?养子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传去县学,县学里的教谕们只会夸我赞我。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于我日后?官声有利之事。”
姜氏倒被儿子的这番话逗乐了,也暂时熄了心中怒火。
“可有他在,实在膈应。而且,他来者不善,之后?还不知得给咱们母子添多少堵。”姜氏还是?觉得自在潇洒的日子被打扰了,实在可恨,“那?柳公子……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竟真把他请进?了城来。”
吴二郎蹙眉,一时倒也猜不出舅兄心中所想。
舅兄这个?人……心思和城府极深,为人也是?八面玲珑,能说会道?。
别看他年轻,但见过大世面。如今,柳家一应家业都是?他在打理,柳老爷倒退居幕后?去了。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竟就开?始掌家里生?意,若无手段,怕也做不到。
那?日,母亲撺掇着?柳氏去甜水巷闹,听说后?来是?舅兄赶了去,为那?叶氏解了围。所以不知,是?不是?那?次之后?,他心里对他们母子生?了什么嫌隙。
但那?次后?,他对自己也还如从前一样?,并未看出什么变化?来。
他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
“这柳公子不是?他妹妹,不蠢笨。往后?娘在他面前,说话、行事,还是?得多顾虑一些的好。”吴二郎提醒。
姜氏也有反省过,又听儿子这样?说,她自然?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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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兆省安顿下来后?,又去找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吴三?郎很愿意跟着?父亲,但吴心莲却以“要好好读书?、做绣活”为由,拒绝了见父亲。
女儿的态度如此冷淡,吴兆省自然?心里有些数了。
“你姐姐最近在做什么?”吴兆省问儿子。
吴三?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道?:“大姐最近很努力,一直躲她自己屋子里,不是?读书?就是?刺绣。听说,娘还要给她找个?琴师教她弹琴。总之,她也不愿跟我玩儿了。”
吴兆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怕是?想在这城里寻个?好人家。
想寻个?如意郎君不是?坏事儿,吴兆省不怪女儿。
这会儿,他心也还挂念着?长子,内心好生?挣扎一番后?,才对小儿子道?:“想不想见你长兄?爹带你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吴三?郎当然?想,立刻拍手,开?心起来:“好哦,去见大哥,去找大嫂。”
见小儿子很愿意,吴兆省心里也松了口气。
其实如今,他有些羞于再见长子一家三?口。若是?小儿子也不情愿的话,他倒是?没了理由和勇气去见他们。
如今见他极愿意,他倒也算给自己寻了个?去长子一家的借口。
“那?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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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是?个?大晴天,叶雅芙坐窗下看了会儿书?后?,便出来把院子里铺晒的草药翻了个?边儿。
才翻晒好,正拍手起身,一个?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院子门外?的人。
看到公爹吴兆省时,叶雅芙着?实愣了下。但很快,便含着?笑?意迎了过去,一边给他开?门,一边问:“爹怎么过来了?”
开?了门后?,才瞧见,公爹身边还跟着?三?郎。
“三?郎也来了啊。”叶雅芙笑?着?向小叔子打招呼。
吴三?郎立刻喊道?:“大嫂。”
“快都进?来坐。”叶雅芙招呼他们父子。
而这时,吴容秉自然?也听到了门前的动静。透过支开?的支摘窗,朝门口望了过来。
看到是?父亲,他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嫌恶,也没有喜悦。
他只是?搁下了笔,手转着?轮椅,从屋里迎了出来。
虽分?了家,父子间也有些恩怨,但却不是?结了多大的仇,自然?不会到剑拔弩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