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下?没多久,侯府领头?的那个没一会儿也被射杀,在这之后?,战局没什么意外地很快结束了。
赵雪梨忧心道:“表兄,我想?下?去看看娘亲。”
裴霁云颔首,“为?人子女,应当的。”
赵雪梨转身就?往楼下?跑。
裴霁云神色寡淡,黑眸慢慢垂落在雪梨抿过一口的茶汤上。
赵雪梨到了长街,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已经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有?几个劲装侍卫在拖动尸体,清理血迹,姜依所在的那辆马车损毁严重,歪斜得立在街头?,但了慧和姜依都没下?马,而是警觉僵硬地看着处理尸体的侍卫们,一直到赵雪梨身影印入眼帘,了慧和姜依才露出怔愣神色。
姜依勉力从马车上下?来?,“姈姈!”
她身上沾了些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形容憔悴不堪,衣裳墨发都凌乱得不成样子。
离得近了,雪梨才发现姜依脸上也被汁水涂黑了一层,看起?来?与往日的冰肌玉骨大相径庭。
其实雪梨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夜里睡觉,虽然没有?将脸涂黑,但她没有?束发,一头?青丝早已凌乱得宛如稻草堆,衣裳也脏兮兮的,再加上哭过许久,一双眼睛红肿不堪。
姜依见了,不免担忧:“姈姈,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赵雪梨被问得当场落泪,她终于能在娘亲面前揭发宋家对自己的迫害,心里也没什么顾忌,当即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姜依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面无血色,眉眼压地越来?越低,眼睛也渐渐发红,忍不住骂道:“宋则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
一种破碎的清韧和恨意自她身上流露出,她抖着手抱住雪梨,“姈姈,是娘亲不好?,识人不清,连累了你,竟不知?道你遭受了这般多,等到来?日,娘亲一定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全?杀了。”
赵雪梨的委屈决堤,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但她没忘记当前局势,哭着问道:“...娘亲往后?要去哪里?”
姜依道:“姈姈,我们还是去南方,只不过不去南洛,而是去更南一些的南泽。”
赵雪梨一顿,“娘亲要离开大缙?”
姜依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南泽是她唯一的退路,只有?离开大缙,她才能彻底摆脱裴靖安这个疯子,“......姈姈不愿意吗?”
赵雪梨并不是不愿意,只不过她确定是走不了了。她眸光看向收拾残局的侍卫们。
姜依似有?所觉,也看了过去,问:“这是谁的人?为?何要救我们?”
赵雪梨张了张嘴,担心承认这是裴霁云的手下?后?,姜依会反应过激,只好?随意编了个谎言。
“娘亲,这是我在京中相熟的好友,他家中关系复杂,此次能暗中出手已经不易,并不愿叫更多人知?晓。”
姜依神色迟疑。
一方面,她想?不出姈姈寄人篱下?,会在京中结交到什么敢于暗中同裴靖安作对的权贵子弟。
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怀疑姈姈言语中的真假。
若真是如此,那人不愿意透漏姓名倒也是常理之中。
赵雪梨抿唇道:“娘亲,稍后?你同了慧大师先走,我还需同这位好?友告别一番。”
姜依浅色明眸注视着雪梨,眉头?微微蹙起?,“...不过片刻功夫,我们等你就?是了。”
赵雪梨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娘亲,他离不了京,此次是他的亲卫领着人来?的,我还需要回京同他说清楚,才好?来?追你们。”
姜依听到回京二字,并不认同,“写?信不行?非要回京?”
“娘亲放心,他比宋家人可靠,我定然不会被侯府抓到的,待到回去了,我还可求他再帮忙多弄几份路引文书,到时候时间一久,我们隐姓埋名,还可以回缙朝生活。”
姜依久不出琼华阁,并不知?晓雪梨在京中有?什么好?友,她原本?是迟疑的,可见雪梨语气神色都十分笃定,再加上又确实被人所救,一时之间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她仍旧不太放心女儿再次深入虎穴。
一直沉默不语的了慧忽然劝道:“一一,我们就?听雪梨所言先走罢,别再被侯府寻到,给她友人添了负担。”
姜依思量片刻,只好?点头?同意,临行前,她对雪梨叮嘱一番,说会在朝阳郡治等着,到时候她们一块儿离了缙朝。
裴霁云早就?着人准备了舒适宽敞的马车和通关文碟,又点了十个高大侍卫护送,原本?卯时才会开的城门,寅时就?开了,没有?丝毫盘查问话,似乎早早就?得了令,放人出城,一路向南。
赵雪梨目送着姜依所在的车马远去,心中放下?了一块儿沉重的大石头?。
她回到阁楼时,天色未亮,裴霁云还是临窗坐着,似乎已经等候良久,一双眼眸比无边夜色还要漆黑。
桌上的茶汤已经凉了,再冒不出一丝热气,赵雪梨心中对裴霁云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不管如何,他到底是帮了姜依的。
她放低了姿态,主动开口:“表兄,多谢你愿意帮忙....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裴霁云笑了起?来?,他这个笑容带了几分真心实意,“不急。”
“姈姈,过来?。”
赵雪梨一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已经有?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预感,但还是顺从地走过去。
裴霁云坐着没动,只是微微仰头?看她,这明明是一个低位的姿势,可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带着笑意的锋利意味,“姈姈,数日未见,你现在应该低头?亲我,以慰相思。”
这实在是过于直白孟浪的话语。
赵雪梨脸上霎时一红,她捏着手心踌躇片刻,颤颤巍巍俯身去碰他的唇。
她亲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反客为?主,被摁在椅子上亲得意识迷蒙,难以喘息。
现在的她还没对这件事回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