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忤逆了公子?无事, 自己若敢有半点置喙,那真是嫌命长了。
夜里,裴霁云如期回府。
赵雪梨硬气了好几日, 现在想柔和?些?,都有几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
她很难直接对着?裴霁云笑起来?,这?太虚假、太谄媚了,变化太大,定然是会令他立刻生疑的。
索性就没?如往日一样说话刺他,而?是沉默着?不说话。
她以为裴霁云进来?后会说些?什么的,如问她用过膳了没?有,此前?两个人固然争吵,可他还是会问一句。
但今日他回照庭后,并未先?来?看过雪梨,而?是径直沐浴洗漱,之后才去寝屋。
裴霁云推开门见到雪梨,只看一眼,就平静地挪开了目光,走到软塌边,垂首处理起了政务。
赵雪梨闷声愣住了。
她不动声色观察着?裴霁云,想看出点什么。
半晌,从他俊美冷漠的脸上?实在察觉不出丝毫东西。
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雪梨咬了咬唇,拿了被?子?蒙住头,也暂时歇了主动求和?的心思。
两个人都一语不发,之前?那般争锋相对的情景倒是没?有了,可却更像风雨欲来?时的天光。
接连十日,裴霁云都没?主动同雪梨说过半句话,每日固然有回屋歇息,可因为朝中事务杂多,次次都是雪梨睡了他才歇下,第二日雪梨睁开眼时,人已经走了。
这?般下去着?实不是个办法,他不紧不慢的,雪梨倒是急了起来?。
她沐浴时,故意等水凉了才进去,又坐在轩窗处吹了半日冷风,唤云怕她着?凉,劝过数次,均是无果。
赵雪梨身体本就不好,接连吹了两日冷风,果不其然下午就发起了高热。
她听见唤云立刻找人将自己感染风寒的消息禀报给裴霁云。
赵雪梨以为再不济,心里再有气,可他应当是会早些?回府的,却不成想,他夜里竟是没?回,甚至也不曾派人传过丝毫话语。
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竟好似比之前?打他骂他时还严重。
唤云也觉着?意外,夜里一边给雪梨喂药,一边安抚道:“小姐莫哭,长公子?定然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赵雪梨晕晕沉沉的,听得这?话,下意识伸手摸了把?脸,触到盈润的湿意。
她哭了?
可能是药太苦太涩了。
赵雪梨喝了药,又说屋子?里太闷,让唤云将火炉子?撤了,再开窗通通风。
唤云哪里敢真的这?般做,即将炉子?弄远了些?,又小小开了轩窗一角。
翌日大雪,天地皆白,赵雪梨身子?骨弱,一副药根本无济于事,病情不仅没?好,反倒又加重了。
可烧了整日,裴霁云竟真的一次也没?来?过。
赵雪梨心里发凉。
临了入夜,他终于回来?,身上?大氅缀着?不少雪花,一进屋子?,被?热气熏的融化,令他也带上?几分雪水似的清灵。
赵雪梨躺在床上?,尚未退热,眼神迷离看着?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被?这?两日消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裴霁云走近了,居高临下垂眸看了一眼,十来?天里,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喝过药了?”
却不是对着她说的。
唤云在一旁回道:“回公子?,已经喝过了,但小姐这高热偏就退不下去。”
裴霁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室内又沉寂起来?,唤云再粗心大大咧咧,到了此刻哪里还会看不出来两人这是又有矛盾了呢,她给雪梨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退下了。
裴霁云在床边站了没多久,也转过身,像是要走,雪梨担心他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下意识出声:“你去哪里?”
这?句话,才算得上?两人回京以来?不夹枪带棒说得第一句话。
裴霁云脚步顿住,平静无波道:“你既身子?不适,我今夜便歇在书房了。”
赵雪梨张了张嘴:“......你这?般晾着?我是几个意思?”
裴霁云闻言,转过身子?,道:“我不来?见你,你当是高兴的,怎还兴师问罪了起来??”
赵雪梨:“...你放我回蘅芜院住罢,届时随你来?不来?。”
裴霁云:“你以什么身份同我这?般说话?”
赵雪梨一僵,“...我偏要这?样说话。”
他冷冷瞥过来?一眼,大步往外走去,没?再做任何停顿。
偌大寝屋中只剩下雪梨独自倚靠在床上?,很突然的,心中生出了几丝茫然。
就那么坐在床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
在意料之中的,裴霁云又接着?三日没?来?,赵雪梨耐心不足,终于放下了身段,主动让唤云去问。
夜里,人还是不来?。
她知道对方是故意冷着?自己的,可随之婚期临近,又不得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