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忙吧,谢谢您帮我指路。”年轻男人和她道?过谢,这才转头重新看向严雪,“没想到祁放竟然结婚了。”
这话里透着熟稔,但严雪并不?知道?祁放还认识这号人,也?没听祁放提起过。
她没接对方的话茬,反而?弯起眉眼,边往山上?走边笑着问?:“同志你认识祁放?”
年轻男人只?是笑,“嗯,我找他有点事,没想到这么不?巧,他竟然上?山了,他在林场一直负责看瞭望塔吗?”
这人显然不?是梁其茂,嘴紧得很,自己的事一句不?说,反而?一路都在不?动声色和严雪打听祁放。
严雪看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多说,甚至悄悄调整路线,带着对方走了条虽然远一点,但会暴露在瞭望塔望远镜下的路。
果?然还没到山顶,瞭望塔下一个黑点闪出,是祁放过来了。
第30章 师兄 你也配给老师当学生。
“去瞭望塔等我。”
祁放一下来就对严雪说, 表情实?在算不得好?。
严雪见他脸色沉得都要能滴水了,刚要说话,他又?回头?缓了一句:“你先去瞭望塔等。”
就是?语气依旧生硬,一张俊脸也绷得紧紧的。
倒是?来的那年轻男人笑了笑, “好?歹是?自家媳妇, 态度好?点。”
只换回祁放冷冷一声, “与你无关。”
看来这人祁放的确认识,但关系绝算不上好?, 严雪没再停留, 转身走了。
所谓的瞭望塔, 其实?就是?用?黄花松在山顶搭起?的一个塔楼。顶层有平台,平台上有棚,可以在上面居高临下观望四周, 只有极个别重要地方用?的是?铁皮塔。
祁放看这几个山头?不大, 自然?用?的是?黄花松, 而用?这种?松木的原因也很?简单
够坚固,够直。
黄花松的主干是?笔直笔直一根,又?长,特别适合用?来搭这类建筑, 搭到二十多米完全没有问题。
就是?太?高了, 严雪只是?从?下面往上望,都感觉人有些发晕。要每天站在上面巡防, 没有点胆量还?真不行。
严雪回头?望望来时的路,没看到祁放和那年轻男人, 想一想,还?是?决定?爬上去。
瞭望塔因为高且窄,连带着楼梯也很?陡峭, 往上爬的时候,鼻尖几乎能贴在楼梯上。严雪足足花了数分钟,才总算爬到顶层的平台,和祁放轮班的另一个人见到,还?在上面帮她接了一下带来的东西。
顶层的小平台不过八平米大,春秋两季防火最紧要的时候,瞭望员需要每十几分钟扫视一遍,每半小时汇报一次,吃、睡都在平台上。
祁放应该是?临时把另一个人叫醒的,平台上被褥还?散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边拿着个砖头?一样的无线电对讲机汇报风向,一面还?打?了个哈欠。
严雪不好?打?扰他,只无声说了句“谢谢”,就走去了来时那个方向的平台边。
山顶风本来就大,再爬上二十多米的高塔,严雪穿那点衣服瞬间就被吹透了。她拢了拢,努力克服着恐高往下打?量,还?是?没有看到祁放和另一个人的身影。
“用?这个。”男人讲完无线电,过来将望远镜递给严雪,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严雪道谢接过,“不好?意思把你吵起?来了,在山上巡防很?辛苦吧?”
“还?行,”那人说,“咱这伐区新,人多,每年也就春秋两季。有些地方瞭望员常年在山上住着,那才叫无聊。”
林区瞭望员是?个很?辛苦的工作,瞭望塔又?冷又?小,吃不好?睡不好?,还?要一个人面对着空寂的森林和大山。难得有个人上来,对方谈兴不错,和严雪说了不少话,严雪也用?望远镜找到了祁放和那年轻男人。
祁放等严雪一走,就把人扯进了旁边的林子,“你来干什么?”
年轻男人倒还?是?笑呵呵的,甚至理了理被他扯乱的领口,“别激动嘛,我就是?给你写信没见你回,有点担心,过来看看你,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
“你也配给老师当学生?”祁放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还?是?笑,“和你比起?来,我是?差点,不然?老师也不能更喜欢你……”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祁放抵在了树干上,“所以你就举报他有境外关系,泄露国/家/机/密?”
林场所有人都觉得祁放性子淡,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包括严雪,但其实?他以前不这样的。
他从?小就喜欢看书?,喜欢拆东西,家里大到收音机,小到手表,甚至自行车和木仓,哪个都被他拆过。
一开始还?会落几个零件装不上,等到他十二岁,外公家的东西就都是?他在修了,那时的他身上只有执着和专注。
可就在他全心等着自己大学毕业,能和老师一起?为祖国机械建设贡献一份力的时候,世道变了。
而眼前这个人,这个所谓的师兄吴行德……
祁放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你明知道他是?当年国家公派的赴苏留学生,那些信也不过是?他早年跟人请教的学术问题。”
“你跟我说没用?,你应该去跟那些人说。”
话到此,吴行德脸上也没了笑,“逼死老师的又?不是?我,你冲我发什么?你以为没有我,他就不会被人查了?那些信就不会被发现了?”
他望向这个比自己高的年轻师弟,“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他当年留过苏,就不可能逃得过。”
“那也不能是你。”
来自敌人的攻坚,和来自自己悉心栽培的学生的背叛能一样吗?
祁放都不敢去想老师得知此事是?什么心情,偏吴行德还?有胆在此时提老师,“是?我怎么了?老师说不定?还?高兴又?能保全一个学生……”
这话简直无耻至极,祁放想也不想一拳砸过去,对方嘴角立马出现一片红肿。
吴行德不怒反笑,反手就打?了过来,“你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吧?祁放,我想打?你很?久了!”
严雪知道这两人不会谈得太?愉快,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动手,在望远镜里看得心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