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有些无语,“你对身?边的人?还挺了解的。”
很了解身?边的人?吗?
祁放动作几不可查一顿,很快又?如常把写字桌上的瓜子盘拿起来,放到炕柜下烘着防潮,“我?没?那个本事?。”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谦虚,还是在?自嘲,让严雪不禁想起前?几天的一件事?。
本来结婚这种事?,是该请家里亲戚的。严雪也就罢了,亲戚都远在?关里,唯一离得较近的单秋芳关系还比较远,不好叫人?家大年底下过?来赶礼,祁放却在?姑姑家住了好几年,于情于理都该请上姑姑一家。
可严雪问他有没?有什么亲戚要请的时候,他却说没?有,态度冷淡甚至堪称冷漠。
当时严雪就在?想,祁放和他姑姑家是不是有什么龃龉,毕竟姑姑是亲的,姑父可不是。
何况听说他姑姑家孩子也不少?,还要多养一个他,恐怕这些年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严雪不是个爱揭人?伤疤的,祁放应该也不是,不然也不会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一句她家里的情况都不多问。
她也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林场有谁木匠活做得好你知道吗?”
祁放并没有问她想干什么,只给出答案,“有个贾师傅,林场家具都是找他打的。”
“那等过?完年,我?找他做点东西。”
严雪又?想到了旱冰鞋,还有另外一样。刘家实在?帮了他们太多,不送点什么感谢一下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祁放闻言“嗯”了声?,“年后我?带你过?去。”一时又?没?了话。
两个人虽然已经是合法夫妻,但?其实还真不算熟,几次见面谈的都是婚事?,现在?婚结完了,连聊都没东西可聊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严雪又?不是那种没?话聊就会尴尬的人?,关键今天晚上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和一个只见过?几面了解都不算了解的人?上床,跟搞一夜情也没?什么区别,严雪虽然是穿的,思想也还没?到这种境界,只要想想就觉得别扭。
尽管这个“一夜情”对象他相貌极品,身?材比例优越,撸起衣袖时还有漂亮的薄肌……
严雪重?新将脸枕回手?臂,身?体里还残留着酒劲儿,人?却没?多少?睡意,就这么闭眼趴到了八点多。
写字桌边祁放先有了动静,合上一直写写画画的本子,起身?锁进那个小箱子里,接着似乎微一顿,低声?叫她:“严雪。”
在?装死和面对现实之间严雪只犹豫了一秒,就选择了面对现实,应一声?起来洗漱。
回来时男人?已经将被?褥放好,炕头更暖和那边显然是留给她的,见她进来,一言不发也去了外屋。
人?再回来,林场刚好停电,所?有光源一瞬收归黑暗。
寂静中不知是谁屏了下呼吸,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有人?掀开了被?子一角,躺在?了严雪身?侧。
淡淡的香皂味道自空气中飘来,严雪心里漫无边际地想,还好这人?卫生习惯不错,要是不洗脚不洗澡,神颜她也吃不下去。
闭眼等了会儿,旁边却没?有动静了。
这就好比明?知道有第二只靴子要落下,但?左等右等就是迟迟不落,严雪忍不住翻了个身?,睁眼朝旁边看去。
祁放显然也还没?睡,半合着眼平躺着,甚至衬衫都还穿在?身?上,只领口解开几颗扣子,一只手?搭在?被?头。
察觉到严雪翻身?,他默了会儿,才?侧眸看来,黑暗中一双桃花眼完全辨不出情绪。
两人?隔着寂静的黑夜对视,不多久,又?似有了默契同时移开。
严雪再次翻身?,这一回直接背对着祁放。祁放虽然还是平躺着,手?却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男人?是紧张,是不会,还是等她主动呢?
严雪有点想吐槽。
她不知道的是,旁边祁放刚好也在?想她,想她这个翻身?的举动,想她白天领完结婚证问那几个问题。
别看严雪话不少?,嘴巴也甜,但?其实她是个不怎么会说废话的人?。
不打听别人?家的闲事?,不随意对什么做出评价,今天那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完全不像是她会问出来的。
她是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婚了,开始后知后觉紧张?
还是开始后悔了……
祁放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就像他这几年的命运,只会把他往更坏的地方去推。
而且她这么翻身?,明?显是觉得不安吧。
怕他会对她做点什么。
黑暗中,寂静被?拉得无限漫长?,像两个人?都有些混乱的思绪,直到外面突然一阵狗吠,像是从他们屋后那户人?家传来的。
两人?仿佛有了默契,不约而同转过?视线,凝神细听。
林场不少?人?家都养狗,狗叫没?什么稀奇。但?这毕竟是山里,不仅得防贼,还得防着有野兽,农业队那边就常有野兽去祸害粮食和牲畜。
听了半天,狗吠都没?有停止,甚至隐约出现了人?声?,祁放拿起叠放在?炕边的毛衣,“我?去看看。”
“嗯。”严雪拥被?坐起身?,见男人?利落套好衣裤下地,又?追了一句:“注意安全。”
祁放套着大衣看了她一眼,“嗯。”开门出去了。
严雪也没?闲着,下去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锁上。刚检查完,祁放从外面回来,“没?事?,后街有一家两口子吵架。”
两口子吵架,吵得邻居家大半夜狗叫,这是得有多激烈?
严雪无语,见男人?反手?将门插上,披紧棉衣回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