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觑着安漾的神情,小声嘀咕:“我一直想留学,当实现一个久远的愿望吧。”
“学什么?”
“文学?金融?今年肯定来不及,要么先过去适应环境,之后慢慢准备文书和资料。”
“蛮好。”
“真的?”
“我说是假的,你信吗?”
安漾不禁怀疑:婚姻究竟是不是一条无形枷锁,或限制住人身自由,或捆绑住精神世界?深陷其中的人只会备受煎熬,在一次次挣扎反抗中逐渐认清现实,最终沦为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奴隶。
萧遥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想你了。正好今晚是我第一次联合演出,你得来捧场。”
“联合演出?”
“我们吉他社老师人脉广,定期组织汇演。今晚特意邀请了键盘手,DJ 还有琴师。阵容不小哦。”
“我还以为是小作坊的自娱自乐。”
“不准瞧不起我们!”萧遥挺起胸脯,“晚上好歹有七八十名观众。给你留了最前排的座位。诶,互动环节,你要不要上台练手?”
“我不要。”安漾疯狂摆手拒绝,笑称三脚猫的吉他功底着实登不上台面。
“要给方序南留位置么?”
“不用,他等散场才来接我。”
“哦。”
萧遥转眼化好了妆,红唇长卷发,搔首弄姿间透满港式风情。她载着安漾,喋喋不休地分享最近复习心得、出差见闻、偶遇的烂桃花,唯独避开提及宋决这个人。
安漾默默当听众,庆幸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暂时驱散掉收拾不完的烂心情。
演出场地是一家小型剧场。
时间尚早,几名演出人员正认真调试设备。
萧遥踮起脚跟,挨个数起人名,忽地眸光一亮,指向 DJ,“这人吉他弹琴打碟技术一流。超酷!”
安漾循方向一瞥,神情凝滞几秒,意外又顺理成章。
愣神的功夫,萧遥已然拽她走近了些,找人招呼攀谈。介绍 DJ 时,萧遥故作回想,半开玩笑:“一直觉得你特别眼熟,不记得在哪见过。”
对方听闻轻笑,抬头扫见安漾,面上晃过惊诧。他又换回了那身亮黄色夹克、牛仔裤、脏脏鞋,倒没戴稀奇古怪的配饰。随即问萧遥:“你是华大的吧?”
“嗯!”
“我也是。”
“难怪。”萧遥赤裸裸地盯人看,灵光乍现,忙拐了拐身旁的安漾,“诶?我记得之前有个人常堵在宿舍楼下,说是你哥。是他吗?”
“不是。”二人异口同声。
??第十九章 “我们比从前看起来更熟”
萧遥食指卷弄发尾,扫视二人,没察觉出异样。不是就不是呗,认错人很正常。她轻拍安漾的胳膊,晃晃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转过身的瞬间,萧遥敛起笑容。她慢悠悠踱步,任掌心里的手机震了又震。震感由皮肤表皮牵扯至皮下组织,一点点挑拨神经末梢,竟震出些置之不理的叛逆情绪。 周三...萧遥喃喃自语:部门聚餐?加班?又或是什么其他临时事件。结论无非是:今天晚点回家。 从高中到现在,萧遥自觉在参加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比赛。她奔跑太久,早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亦不知究竟还要跑多久,尽头又是什么。 屏幕终于转暗。 十秒后,宋决的短信如约而至:【晚上助理过生日,请全部门人吃饭。】 助理...萧遥无所谓地撇撇嘴,有点印象。刚入职公司半年,貌美嘴甜、做事机灵,连宋决如此苛责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萧遥秒编辑【收到】二字,斟酌片刻,补充一句【正在排练,不方便接电话。】 她越写越多,既盼望对方能从文字里捕捉到半分不悦,又担心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心绪短暂拉扯一小会,萧遥忽地顿住手:我究竟在内耗什么? 她一个有为大好青年。学历、工作、家庭条件、见识、姿色,样样处于中上,何必自甘堕入此番境地?或许倒真应验偶遇的老和尚那句:“执念,妄念为痴,痴者自苦。世人皆道苦乐守恒,施主偏要没苦硬吃,从别人身上挖点苦尝尝。” 萧遥自嘲般笑笑,眺望天边的晚霞,转而想起心理咨询师的一句话:“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精神富足,以为爱就是百分百、毫无保留的付出。你不是自轻自贱,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意,只好模仿父母的做法。可父母能对孩子无私奉献、不计回报,你呢?” 萧遥叹口气,逐字删除回复。放眼望去,对话框几乎满屏绿色,间或穿插几道冰冷的白色分割线,无异于一本私人备忘录。 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健身房教练发来的骚扰短信,以及路边偶遇的肥胖小柯基,萧遥无一例外,通通记下。 对方或许已读不回,又或者压根没点开,只在某个节点回一条毫无关联的信息…
萧遥食指卷弄发尾,扫视二人,没察觉出异样。不是就不是呗,认错人很正常。她轻拍安漾的胳膊,晃晃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转过身的瞬间,萧遥敛起笑容。她慢悠悠踱步,任掌心里的手机震了又震。震感由皮肤表皮牵扯至皮下组织,一点点挑拨神经末梢,竟震出些置之不理的叛逆情绪。
周三...萧遥喃喃自语:部门聚餐?加班?又或是什么其他临时事件。结论无非是:今天晚点回家。
从高中到现在,萧遥自觉在参加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比赛。她奔跑太久,早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亦不知究竟还要跑多久,尽头又是什么。
屏幕终于转暗。
十秒后,宋决的短信如约而至:【晚上助理过生日,请全部门人吃饭。】
助理...萧遥无所谓地撇撇嘴,有点印象。刚入职公司半年,貌美嘴甜、做事机灵,连宋决如此苛责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萧遥秒编辑【收到】二字,斟酌片刻,补充一句【正在排练,不方便接电话。】
她越写越多,既盼望对方能从文字里捕捉到半分不悦,又担心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心绪短暂拉扯一小会,萧遥忽地顿住手:我究竟在内耗什么?
她一个有为大好青年。学历、工作、家庭条件、见识、姿色,样样处于中上,何必自甘堕入此番境地?或许倒真应验偶遇的老和尚那句:“执念,妄念为痴,痴者自苦。世人皆道苦乐守恒,施主偏要没苦硬吃,从别人身上挖点苦尝尝。”
萧遥自嘲般笑笑,眺望天边的晚霞,转而想起心理咨询师的一句话:“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精神富足,以为爱就是百分百、毫无保留的付出。你不是自轻自贱,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意,只好模仿父母的做法。可父母能对孩子无私奉献、不计回报,你呢?”
萧遥叹口气,逐字删除回复。放眼望去,对话框几乎满屏绿色,间或穿插几道冰冷的白色分割线,无异于一本私人备忘录。
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健身房教练发来的骚扰短信,以及路边偶遇的肥胖小柯基,萧遥无一例外,通通记下。
对方或许已读不回,又或者压根没点开,只在某个节点回一条毫无关联的信息,证明此号尚未作废。
萧遥不停地往回翻、不停地翻,越翻越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细碎的分享欲堆砌出一座沙滩城堡,看似结实,实则随时可能垮塌。城堡每分每秒簌簌往下漏沙,而保持原样的唯一方法,莫过于有人不间断地补沙、重塑。可如果只有一方在努力维系,时间久了,不累吗?
那天见完安漾,萧遥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宋决拽着面对面交谈了一个小时。对方准备充分,直接拿出二人薪资和职业发展对比图,一锤定音:去美国发展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宋决自然不必多谈,升职加薪外加垂涎已久的绿卡。他一向看不上萧遥的职业,跟玩闹似的,毫无发展前景。自由撰稿人听上去煞有其事,其实是个光鲜陷阱,也就骗骗萧遥这种没脑子的小资白领。
除此之外,他还煞有其事地分享起做决定的出发点和思考过程,甚至额外花三十分钟展望了日后小孩的生养和教育问题。
总而言之,他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