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立马来了兴致,三两口扒拉完面,嘴都顾不上擦,乐呵呵分享新技能去了。
闻逸尘转眼落了单,细嚼慢咽完自己那份,犹豫要不要吃安漾剩下的大半碗。他的确没吃饱,又实在不喜欢汤面漂浮的葱花,正纠结着,腕边手机震了又震。
小妖精...他回想好半天,哦,鼎鼎大名的萧小姐。他扬起手臂吸引安漾的注意,不料那家伙正和玉姐聊在兴头上,置若罔闻。
闻逸尘盯着满屏跳跃的【睡了】二字,一头雾水:女人的友谊真奇怪,好到连睡觉都报备,还一口气发这么多条。安漾也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关闭消息详情。
等手机电量足足震掉 2%,闻逸尘摸不着头脑,决定去通报情况。
“哟,吃饱啦?”玉姐热情地免单,“今天姐请客,店里马上暂时歇业,好一阵子吃不上呢。”
闻逸尘欣然接受,安漾莫名感到抱歉,“姐,关店半年,家里...”
“放心吧,有你李哥在,我和俊宝还能饿肚子不成?”玉姐提着两份焖肉,“带回去吃。我带俊宝去城里住段日子,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我的面馆啊,漂漂亮亮的。”
安漾百感交集,抱住玉姐不肯松手。
“好了,好了。”玉姐哭笑不得,朝闻逸尘做了个口型:“越来越跟小孩一样。”
闻逸尘探出胳膊,拐着安漾入怀,语调难掩得意:“都是我惯的。”
“惯得好。”
告别玉姐,闻逸尘懒洋洋勾着安漾的脖子往家走。
落日散漫,倦倦洒在二人身上。
走着走着,闻逸尘突然想起什么,“萧遥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说睡觉了。她现在这么黏人?连睡觉都跟你报备?”
“啊?”安漾掏出手机一看,忙回拨了通语音。
闻逸尘断断续续听着,时常欠揍地小声点评。安漾嫌太吵,一开始掐他后脖颈警告,后来干脆走远些,专心陪萧遥聊天。
闻逸尘又一次落了单,随手捡根树枝,祸害起路边的野草。他跟在安漾身后绕弯,随着她调整步速,看影子错落交叠、融成各种奇形怪状,刹那间仿若回到了童年。
记忆中他总爱这样跟着。或玩闹心作祟,想找个黑灯瞎火的时机吓她一跳。或好奇心泛滥,想知道她去哪、做什么,为什么每次陪长辈们吃完饭,她都忧心忡忡,满村子乱逛。
也因如此,他意外见到了安漾的很多面。吓到跳脚的,躲角落偷哭的,气到红眼咬人的,还有因为他变魔术般点燃烟花,破涕为笑的。
“你在发什么呆?”安漾挂断电话,折返几步到他面前。
光影变幻,这幅画面落在闻逸尘眼中,像极了时光快剪。眼前的人从年幼到成熟,从羊角辫到丸子头,不变的是,唇角上扬的弧度和眼缝漏出的光芒。
闻逸尘恍了个神,“打完了?我早跟你说过他俩会睡。”
安漾明知故问:“为什么?都离婚了。”
“我俩还分过手呢。”
“...”
闻逸尘和她十指相扣,“男人嘛,成天无事献应勤,能为了什么?谁天天空到刷存在感?有那功夫补觉不香吗?”
安漾揶揄道:“闻工可真懂。”
闻逸尘夸张地拍拍胸脯,“毕竟是过来人,一把辛酸泪啊。诶,他俩啥时候复婚?”
“萧遥说睡了又不代表什么。”
“...替哥们伤心三秒,继续努力吧。”
安漾笑他假惺惺的怜悯,言简意赅介绍起情况。
过去数月,宋决雷打不动每周末往返于洛杉矶和旧金山。
他俩或沿着海,一路攀登至高处,俯瞰整条海岸线。或穿梭在红杉木中,辨别那些不知名的植物和昆虫。或驱车去山顶某处,信号为零的徒步线路,体验与世隔绝的静谧。
萧遥不知不觉重新接纳了这位老朋友,分享欲回归:学习心得、申请季的压力。她实在中意加州的好天气,又担心申不上心仪学校,成天焦虑难安。
宋决认真倾听,不断抛出问题。他也是后来才明白,两性关系中的交流既要谈论自己,更需探寻对方。只有不断培养和维持对彼此的好奇心,才能加深理解、减少隔阂。
从相识到现在,二人鲜少有大把时间相处。话题逐渐由今天跳转回昨日,再顺延时间线倒退至高中时光,唯独绕开了恋爱婚姻的那几年。
一周前的独立日假期。
宋决提前定好亚利桑那州大峡谷的营地和房车,晓得萧遥爱热闹,不忘提议再请两名相熟的同学,顺便联络友谊。
四个人白日徒步,晚上围着篝火旁喝酒赏星星。萧遥的双人床在车尾,宋决独占车厢中间的沙发,另外那对小情侣则睡在靠近车头的双人床。
第三晚,小情侣在车旁扎了个帐篷,计划早起看日出。宋决傍晚去大峡谷深处拍晚霞,迟迟未归。萧遥独自躺在房车内,刷着毫无信号的手机,越刷越焦躁。
她关上灯,侧躺酝酿睡意,清晰听见宋决开车门、进车,蹑手蹑脚洗漱的声音。厕所门轻轻合上,遮挡住最后一丝光源。水声淅沥,夹杂着男人稍重的鼻息。
某一刻,世界黑暗又无声。
萧遥纳闷这人突然没了动静,蹭地坐起,径直和宋决四目相对。
对方湿着头发,赤裸上半身,正借由月光擦拭。萧遥不知该说什么,更不晓得怎么就和他吻到一起。
勾缠、抚摸、吮吸、啃咬。
夜嗖地燃起,一切变得毫无章法,容不得二人加深思考。
车内温度骤升,浑身黏出潮乎乎的汗液。车外四十度的热浪,滚烫了玻璃,不断滋滋往里添火加油。
那晚太淋漓尽致,太酣畅淋漓,太意犹未尽。甚至超过了萧遥心中第一次的分量。
闻逸尘忙捂住安漾的嘴,“你们女生聊天尺度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