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义愤填膺:“现代版农夫与蛇!我还没说完。”
被偷事小,对方倒打一耙才最让她痛心。
那人不但矢口否认,还口口声声指责萧遥成天蹭吃蹭喝,拿她当免费司机。
萧遥哪受过这委屈,叉腰跺脚誓要掰扯清楚。对方英语流利,语速极快地回击。萧遥骂不来人,更别提用第二语言吵架,急到索性靠中文激情输出。
对方自觉受辱,电话摇来两个壮汉充场面。萧遥寡不敌众,陡然想起宋决的叮嘱,毫不犹豫拨打了 911。
几分钟后,三名警察及时赶到,气势逼人地闯进屋,个个举着枪。对方和同伙们惊慌失措地举起手,高喊没有武器。萧遥强装镇定,有样学样,补充声明:“是我报的警。”
再之后,是萧遥从未经历过的难堪:结结巴巴做笔录,眼神总不受控地飘向警察腰间的手枪,浑身直冒冷汗。她不停揉搓双手,明明是受害者,却越说越没底气。
没有摄像头、目击证人,更无法证明财产被盗。也是,这年头谁身上还带那么多现金?
萧遥无力自证,终在警察护送下,推着三个 28 寸行李箱逃出了那片是非之地。她不知该去哪,仰头望天到眼皮泛酸,迷糊糊走到附近的小公园,挑了处树荫席地而坐。
天空透蓝,三三两两的人们躺在草坪上,窃窃私语。
周围静谧得不像话,偶有一两只小狗罔顾绳索的束缚,贴到萧遥腿边,友好地摇摇尾巴。
光线太过明媚,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萧遥的异乡人身份。此时此刻,孤独变得具象且立体:没人倾诉的绝望,爸妈几小时前发来的晚安,以及朋友圈迟迟等不到一个赞或回应。
太平洋另一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正在经历黑夜。
萧遥突然被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所吞噬,仿若坠入冰冷的太平洋底,无论再怎么挣扎都触不到近在咫尺的光明。
阳光逐渐失了温度,风儿也不如正午热烈。
她反复刷新 booking,思绪凌乱,暂住一周酒店?找房子来得及么?得赶紧考驾照,再买辆车。破地方!没车简直寸步难行!
几米外,流浪汉推着购物车和行李箱,笃定地走向树下那座小帐篷。呵,连流浪汉都有容身之所,她呢?
“萧遥。”
熟悉的音色伴随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遥难以置信地扭头,宋决气喘吁吁,无比自然地说:“公园还挺大。”
萧遥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张大嘴说不出话。宋决推着她行李箱,催促道:“快走,天黑了不安全。没见到旁边有流浪汉?”
萧遥依然无动于衷,宋决叹口气,拽住她胳膊,领人上了车。见她呆坐着,又帮忙系好安全带。
他径直输入目的地,开车时嘴也没停:
“我朋友正好有套空房,你先搬过去。等他度假完回美国,再商量房租。”
“以后不要推着箱子到处跑,打辆车,找间旅馆住,都比傻坐在公园强。”
“身上还有钱吗?你拿学生签,办不了信用卡,现在用的哪张?”
“驾照抓紧时间考了。”
萧遥望向窗外,哽咽着问:“你怎么跑来了?”
“看到你朋友圈了。”
“我没定位,也没写什么。”
“我不蠢。”宋决不容旁人质疑他的智商,三言两语介绍前因后果,“根据你发的照片,用 google lens 定位街景。飞机容易晚点,直接开车来的,还好你没走。”
萧遥偷偷拂泪,再没说话。刚愈合不久的心疤,就这么随着宋决的骤然出现,破了道口。与此同时,嫩肉黏连住结痂,渗出血丝,反复提醒她那些心灰意冷的瞬间。
说到这,萧遥心虚地跳过镜头:“安漾,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会。”
安漾懂那种漂泊的无依无靠,当时当下,哪怕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成为救命稻草,更别提宋决。
“其实他压根没说什么。安顿好我,泡了桶方便面应付晚饭,然后分享他朋友的名片,当晚就开车回去了。”
单程七小时,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萧遥过意不去,发消息说请他吃饭。对方毫不犹豫地应下,一周后便开车来湾区,陪她采购家具、安装,再去家门口的中餐厅吃了顿午饭。”
“许欢打飞地来看我,撞见我俩从饭店出来。”萧遥耸耸肩,“我真的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可他当时疯了一样,要揍宋决。我怕事情闹大,只能挡在宋决前面。”
“之后宋决回洛杉矶,我跟许欢大吵了一架。”萧遥无奈地叹气,“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两个人走不长远的。断了也好,他以后不用那么累。”
安漾对此深有体会,顾及闻逸尘在场,没提前尘往事,隐晦地开解:“两个人在一起,不用太执着结局,结婚难道就是最好的吗?相忘于江湖,再见亦是朋友,只要真心实意相处过,我觉得都挺好。”
萧遥破涕为笑:“你有出家的潜质了。”
安漾笑称算不上情感大师,“宋决怎么办?”
萧遥捂住耳朵,“我现在想不了这么高深的问题。”
“那就好好睡觉,不去想。”
“好,晚安。”
“晚安。”
挂断视频,安漾感慨万千。闻逸尘合上电脑,探身轻咬她唇瓣,“现在该陪我了吧?”
“你好像并不意外。”
闻逸尘搂住细腰,趁势挤进座椅,抱人在大腿上坐稳。“他太患得患失,不健康的关系维持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