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冷汗涔涔来回,彼时朱厚炤正与袁宗廷在养心殿议事,闻讯蓦地从宝座站起。他脸色冷峻,传谕中官,敕令安嫔陈氏、康嫔文氏与后宫所有妃嫔脱簪赤足,领皇长子朱载均、皇次子朱载坚以及一众皇子皇女到皇后面前下跪求恕,服侍娘娘回坤宁宫安歇。

古代女子双足不可随意裸露,赤足请罪是极为严厉且极具侮辱性的惩罚,何况之于皇宫贵妇人。内侍双膝跪下碰头有声,不敢上前领旨。朱厚炤震怒,以手拍御案几裂。袁宗廷按向他微颤手掌,“十年了,皇爷,”阖了阖目,慢慢的接着道,“尽够了。”袁善祥侍君十年从未有娠,诰承帝虚东宫以待嫡子五年,目今春秋三十有五,皇长子朱载均也长至十八,仍没婚配册封,举国上下议论纷纷,各地官员大虑,请举册立、冠婚诸礼。

朱厚炤脸色铁青,满腔无法把控作主的懑愤他是皇帝,本该是这个世上最随心所欲的人。他用力反握住袁宗廷骨骼嶙峋的大手,彼此交换了一个暗晦的眼神,眼里俱隐隐透出无力和疲颓。十年恩宠不断,袁善祥此生恐无子女缘分。

朱厚炤不坐御辇,锦衣卫、太监、宫人扈从,徒步浩浩荡荡亲至永巷。他伸手握扣袁善祥单薄肩胛,一时又疼又怜,小心扶她起来。袁善祥垂眼悄瞥向朱厚炤身后长身玉立的胞兄。袁宗廷神情淡然,微不可察略一颌首。她方缓缓站直身,婉约恬静如同一支出水的芙蕖,纤白素手掩脸,轻泣道,“妾忝居后位,内治有失,不能为陛下分忧,反招致前廷纷扰,实有负陛下厚待之恩,切切之情。”

善荣外相鲜艳妩媚,与其父袁二老爷如出一辙。袁瑾瑜姝貌长身,音容兼美,是京城数十年来最负盛名的美男子。往日觐见诰承帝,诰承帝因袁善祥对生父心存芥蒂,不便明里眷幸,暗地也不由的夸赞国丈“若珠玉在侧,光润照人”。袁善祥、袁宗廷与幼妹不同,俱肖似生母秦氏。袁善祥虽无善荣摄人心魄的艳丽颜色,然生得肌肤晶莹,清丽贞娴无比,别有一种楚楚动人处。朱厚炤每听她温温柔柔地说话,便不由的凝神灌注,心里眼里再装不下旁的女人。他接过宫人奉上之巾帕,亲自为袁善祥拭泪,“皇后夙夜匪懈侍朕,勤劳茂著,何必自苦至此。”并将她抱上辇舆,万般怜爱搂在怀内。

朱厚炤并未将袁善祥送返坤宁宫,而是一同回他的乾清宫。与其他嫔妃侍寝后被内监送回东西六宫,不许留夜不同,朱厚炤特地在自己寝宫指了专供袁善祥起居常住的暖阁。帝后日则一同用膳,夜则一处安歇,朱厚炤待袁善祥宠遇殊异,素常相处与民间夫妻无异。

一众宫婢伏侍袁后梳洗更衣后,扶请她去往东暖阁诰承帝寝室。朱厚炤遣退殿内宫人,不由分说将袁善祥抱在腿上,颇为粗暴地扯开她身上浅红洒线绣金龙百子戏妆花纱女长衫。

袁善祥微惊,纤软小手轻抵他精壮胸膛,慌张唤了一声“爷”。她容貌极柔极美,嗓音也柔软温婉似一汪春水,朱厚炤彷佛完全没察觉她略带抵触的举止和语气,含笑“嗯”的应着,剥下她衣衫,露出里面纤妍洁白的身子,两颗嫩乳颤巍巍翘在眼底,乳头粉的透明。朱厚炤呼吸一紧,下面立时竖起来了。袁善祥咬唇举臂欲遮,被他单手扣住双腕反剪在背后。朱厚炤低头叼了一粒粉嫩乳珠吮吃,含混道,“朕想了。”另一只手去解自己腰间碧玉嵌宝黄鞓大碌带。

皇帝既欲临幸,后宫所有女人都没有拒绝的余地。袁善祥软下身段恭顺承受,秀颈高仰起,脸白似雪,眼珠子澄黑,定定凝视头顶华丽繁复的浑金藻井彩绘,脸上神情很淡,眼神也出奇的冷漠。

朱厚炤捏玩着一只吸得肿红的乳,直起腰亲她唇角,尝到微涩的咸味,抬眼瞥去,袁善祥双目紧闭,眼梢不断掉落泪液。朱厚炤眸色暗下,两指掐起她精致的下巴核儿细细瞅了许久,方笑问道,“娑诃难道不愿?不想怀朕的孩子,嗯?”

0042 第四十二章 朱厚炤酥了半截,“如此,往后夜夜专宠可好?爷的雨露全赏了娑诃一个。”脱去她黄地双凤纹绣的罗裙,两条腿修长笔直,白的刺眼,朱厚炤掰开去瞧腿心那条细窄的小缝(微H)

第四十二章 ? 朱厚炤酥了半截,“如此,往后夜夜专宠可好?爷的雨露全赏了娑诃一个。”脱去她黄地双凤纹绣的罗裙,两条腿修长笔直,白的刺眼,朱厚炤掰开去瞧腿心那条细窄的小缝(微H)

袁善祥“嘤咛”的抽泣出声,“想……又有何用?天不见怜,女儿命小福薄,终究不能为圣上延绵历祚。”

明后妃有对皇帝自称“妾”、“臣妾”、“女儿”的。诰承帝乾纲在握,刚愎自用,甚至于抉瑕擿衅,六宫无不谨小慎微以免触怒圣颜,在帝、后面前俱自称“奴婢”。

朱厚炤脸色一缓,温言道,“胡说。娑诃克树母仪,匡赞君主,天下哪个女人福禄与你比肩。”亲在她眼皮上,哄道,“娑诃睁开眼看我。”

袁善祥秋眸流波,泪盈盈的与他相对,“爷,为何女儿总也怀不上?”喉清嗓嫩,细眉蹙起,悲苦抱怨的话听来也彷佛在与丈夫撒娇。朱厚炤酥了半截,“如此,往后夜夜专宠可好?爷的雨露全赏了娑诃一个。”脱去她黄地双凤纹绣的罗裙,两条腿修长笔直,白的刺眼,紧紧地并着。朱厚炤掰开去瞧腿心那条细窄的小缝。袁善祥咬着唇,身子不停的轻颤,那里也跟着嚅缩,穴极嫩极粉,沁出很少一点子透明的汁水儿也看得清清楚楚。朱厚炤胀硬的生疼,声音都哑了,“还没怀上,那是下面的小嘴吃的还不够多。”日日将种子灌进去,塞满了,满的溢出来,总有发芽的时候。

二指并拢插入细细地抠着。他的手指修长刚劲,里面紧致细嫩的软肉一层层被戳开,袁善祥尚未动情,是以酸胀涩疼得厉害,她缓缓吸着气试图缓解不适。这还是轻的,过会儿换上皇帝的龙根,长的多,粗的多,也是硬梆梆跟铁石打造的一样,每次承宠她都觉得下面像被撑裂捣烂了。袁善祥满腹烦难心事,今日尤其难以忍耐,两条纤白腿儿不住的发抖。她将脸偏过,指尖儿掐入掌心,轻声道,“陛下册立元子吧,别再为妾与群臣争吵了。”

此话如同冰水劈头湃下,浇灭了朱厚炤熊熊欲火。他微叹着抬手胡乱拭擦袁善祥脸上的泪,“他算什么元子?卑贱都人之子矣。你我所出,方配为元嗣。”袁善祥道,“子女从父,陛下的孩子都是天潢贵胄。”她惨然一笑,“女儿命中无子,宫里皇子皇女俱是陛下的嫡亲血脉,与我自己生的没有区别。”朱厚炤心如刀割,“娑诃仁孝贞贤,温柔慈爱,内宫交由你佐治最是妥帖不过。但我只想要咱们自己的孩子。”

袁善祥倚进他精悍阔厚的胸膛,脸亲昵贴向他颈窝,柔声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妾有幸侍奉陛下十年,缱绻情深,尽够了,不敢再贪心不足,自遗其咎。”朱厚炤紧紧搂她在怀,“十年怎么够?承陵尚在修建,孝恭肃皇后既已葬入戚陵,日后不必惊扰她的梓宫。索性将庄嫔也迁入戚陵陪葬张氏,尔后封墓。我会下旨另建妃嫔的陵墓。承陵地宫唯你我同穴而葬,我与娑诃夫妻二人,生前死后,生生世世都在一处。”

戚陵是承陵陪葬墓之一。明朝帝后丧葬规制,卑不动尊,皇帝先驾崩,下葬后立时关闭皇陵地宫,皇后去世再另起新坟。若皇后先崩逝,暂不封墓,待皇帝殡天之日葬入其中再封闭陵寝。诰承帝不打算与元后张氏合葬,也不欲其余妃嫔从葬。

袁善祥自是谢恩涕零不已,乌长睫毛掩映下,黑眸始终沉静,彷佛两潭幽深无波澜的湖水。袁善祥不信佛,不修来生,她只享现世的尊荣。登高必跌重。如今自己尊贵已极,袁家烈火烹油,赫赫扬扬。一旦皇长子继位,寥落老死宫中已属侥幸。倘或一日树倒猢狲散,自己也如先帝柳贵妃一般无缘无故的“病逝”,袁氏一族衰败涂地,岂不虚付了自己与兄长袁宗廷一世的心胸谋划!

诰承五年春,大皇子朱载均移居文华殿北面的偏殿,六月被立为皇太子,正式入住以文华殿为主体的东宫。与册封朱载均为储的诏书一同降下一道敕旨,诰承帝称:国本事关江山社稷,长子体弱,性子阴柔寡断,恐不堪托付大本,故而朕犹疑多年未决,乃皇后再三陈请,方从长幼册定储贰。袁皇后佐理内政有年,坤德既轨,彤管有炜,侍朕勤勉,无微不至,其贤德可比唐之文德长孙皇后,宋之宣仁高太后。太子当念中宫母后之恩,恭顺敬侍之如君,而孝顺体贴有如生母,若有弃德背恩忤逆者,天地不容,朕也断不宽宥。

敕文既出,不独大力推动册立皇长子为储文臣一党疑虑不定,太子朱载均跪在坤宁宫外谢恩起誓,连与中宫皇后、建昌侯府同声共气的武将勋贵也不免揣度诰承帝帝皇心术,借此加深双方势力的矛盾对立,令两派互为牵制,互相遏制,以保证皇帝对朝臣的控制,将朝政、皇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唯与诰承帝朝夕同处,休戚与共数十年的袁宗廷、冯敬等心腹亲信,方知诰承帝妄憎爱,喜独断,帝皇的专横偏颇,在他身上发挥至极致。他果然以为凭籍一道圣旨,能够压制皇太子,并在自己百年之后,保得爱妻袁善祥以及后族长久无虞。

讽刺的是,定下国储不及三月,皇后袁善祥诊出喜脉,于次年诞育五皇子朱载圭。

陈英文一干辅臣惋惜的同时,都不约而同有些私心庆幸。中宫嫡出,自然名正言顺,然而袁后盛宠,诰承帝对她不仅仅是宠爱,已到了独宠的地步,虽也不时召幸妃嫔、宫人,却连稍高的位分也吝于封赏,阖宫至今无一人册封妃位,显见未分得几分恩宠。况且皇后之胞兄,五皇子之亲舅建昌侯袁宗廷官至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独掌锦衣卫事,权势赫赫,圣宠无人能及。

明太祖《皇明祖训》曰:“凡外戚,不许掌国政,止许以礼待之,不可失亲亲之道……其官品不可太高,虽高亦止授以优闲之职。”诰承帝已有三十五岁春秋,倘或朝夕间山陵崩,皇五子缵承大宝,子幼母壮,翌日后宫干政,外戚干政,恐贻患深且远也。 ? 想想吕后与武皇之祸,岂不叫人汗毛倒竖。

如果说之前袁善祥与袁宗廷还筹画法子与皇长子朱载均修好,以保日后袁氏安荣,随着中宫嫡子出生,再无转圜余地。

袁善祥生下皇五子,诰承帝欣喜若狂,祭告天地,举行隆重庆典接受群臣朝贺,并为此大赦天下。皇五子出生之日,诰承帝颁布天下的大赦诏书里,称“皇天眷佑,祖考贻庥,朕之第一子生。”彼时皇太子朱载均已出阁讲学,修习四书五经、帝王权术和军政要务。

皇五子的名字“圭”,乃帝王在举行典礼时拿的一种玉器。

0043 第四十三章 袁宗廷从黑漆楠木交椅站起,抬腿朝陈荣头上径直又踹去一脚,一边笑道,“不知死活的畜生,你可认得我了?”

第四十三章 ? 袁宗廷从黑漆楠木交椅站起,抬腿朝陈荣头上径直又踹去一脚,一边笑道,“不知死活的畜生,你可认得我了?”

诰承帝朱厚炤一生计入宗牒的皇子共计十七人,长大成人封王者八人,其中称得上“爱子”的,唯有继后袁氏所出皇五子朱载圭,《明史》中记载“熙宗为成宗所爱,恩泽异他子殊矣”。但在前期,他其实并未认真动嫡庶废立之念。如此大张旗鼓,眷之特厚,只因这是他与心爱女子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

储贰关乎国祚,一旦册定,太子除非犯了板上钉钉的谋反大罪,不可轻易废黜。朱厚炤有身为丈夫、慈父,对爱妻娇儿的温柔心肠;更有作为朱家子孙,继统立极之一代帝皇克制、冷静,近乎冷酷无情的一面。废立皇储必然引起朝廷动荡,极可能影响他对群臣,以及国政大局的把控,甚至在史书上留下以宗社为戏,昏庸不慈的污名。于朱厚炤此等尊大自是,惯于操纵臣子,高高在上凌驾他人的皇帝而言,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袁善祥是朱厚炤的枕边人,他最宠爱的女人,显然很清楚丈夫作为一国之君,驾御乾纲,权衡得失的无奈与冰冷理智。冯敬自小侍奉朱厚炤,对他的了解不下于袁善祥。时也,命也,运也。木已成舟,诰承帝是骑虎难下,然而皇后娘娘与建昌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即便二人肯束手投诚,皇太子朱载均也必然无法安心。晋王朱载圭外家势大,建昌侯权倾朝野,乃外戚中手握军政大权之第一人,更是首位以明朝最高武衔五府左都督任锦衣卫掌印官。朱载圭系中宫嫡出,诰承帝特深宠异,其余诸子无出其右,包括位列东宫的长子朱载均。归根结柢,诰承帝子嗣旺盛,对皇五子实是爱屋及乌,子以母贵。袁皇后陪伴诰承帝身侧二十载,备位椒房,贵宠已极无人能及。

反观太子生母陈氏,即便生下诰承帝第一个子嗣,恩宠始终平平。在潜邸时为淑女,太子册立前一直居于嫔位。朱载均入主东宫半年后,眼见袁善祥坐稳了胎,诰承帝方从群臣所奏,晋陈安嫔为顺贵妃,但同时封了皇次子庄王朱载坚生母文康嫔为康贵妃。此次册封贵妃,二人朝冠仍按旧规制使用妃的九翚四凤冠,无金宝,诰承帝还特旨免去了公主命妇等行礼仪式,并敕谕,初封即系贵妃者,身份更为尊贵,公主、王妃、命妇自应加敬行礼,若由嫔、妃位而进者,仪节较当稍减,此一定之差等,日后再有晋封贵妃位者,亦如此例。

陈氏、文氏并列贵妃位,增设了封号“顺”、“康”区分二者,反而是当日无额外封号的袁贵妃独享无二殊宠。如此种种,不单太子朱载均窘蹙悲懑,连庄王朱载坚与文康贵妃也觉脸上无光。本是天大的喜事,味同嚼蜡。诰承帝的偏心与区别对待,一向的让人如食骨在喉。

尔后袁善祥诞下皇五子,诰承帝既惊喜又懊悔,也对妻子心怀歉疚,尽管正是袁善祥进言劝谏,他才终于立意定下国储。为不使袁善祥刺心,便不欲太子母妃陈氏在她跟前露面碍眼,以陈氏素性体弱多病,免了她侍寝与晨昏定省的跪安礼,谕令其移居幽僻宫室静养为要,一切供给从优。可怜陈顺贵妃多年来对诰承帝一片痴心,不得再见圣颜,整日抑郁寡欢,以泪洗面,连亲子不能劝解几分,渐渐的把眼睛也哭坏了。太子伤痛生母,不敢怨望君父,在袁皇后面前一如既往恪尽谦和,朝夕请安侍奉,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东宫和皇后两派嫌隙越发积深,恐难以调解。

冯敬早早的站队了袁后、晋王和建昌侯,按照袁宗廷吩咐勾起诰承帝的心病,促使他对曹钰两番办事不力的不满立时爆发,盛怒之下将其下了诏狱。曹钰得罪了袁宗廷,一旦入锦衣卫狱,拔出萝卜带出泥,任凭是个清清白白人也轻易脱不去身,何况他本来就不干净。

锦衣卫手段,身为指挥使的陈荣最清楚不过,曹钰一身腥是经不得缉访细查的。曹钰是死是活他自顾不暇且理会不上,袁宗廷素日性情,极狠辣也极从容淡漠,不发作则已,翻了天也视若无睹,一旦起意,下手便要命,不再留余地。陈荣几乎唬死过去,苦苦的哀求恕罪,并一口咬死,自己对曹少监搆陷袁宗廷之事一无所知,昨儿曹钰央告,因未得圣上旨意,托赖他稍作方便,遣开看守狱卒,悄悄儿拷讯乐平郡王妃,问明妖人凌焘初当日在太原藩来历细节,家小亲戚,师承何处等等,报与诰承帝,陈荣一行五名差官或可将功折罪。

陈荣将自己撇清干净,不知袁宗廷信了几分,惴惴的觑去。袁宗廷高坐在堂上,昂首支颐,慢慢拨着右手大拇指上白玉扳指,一眼没瞧他。陈荣舔了舔干裂的唇,额上湿涔涔沁出豆大的冷汗,重重往地上一磕,“小子蒙大都尉提携大恩,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倘若有二心,五雷轰顶,人神共诛!”

良久,“很好,”袁宗廷唇角扯起,朝他勾了下指头,“你过来。”陈荣卑身屈体趋至身前,再次趴跪在地,小心翼翼抬头端量袁宗廷的神色。袁宗廷也垂眸看向他。袁善祥姊妹两个俱是世间罕见的绝色美人,身为二人胞兄,袁宗廷自然也是十分出色的人物,生得深目高鼻,鬓若刀裁,相貌着实凌厉也着实是少有的英伟俊美。陈荣魂魄不定,一时忘了忌讳竟看呆了眼。

袁宗廷淡笑着问,“好看吗?”他的眉骨本就挺拔,笑时微挑起,眼窝陷下,双目越发的黑沉深邃。陈荣心头猛的一撞,竖起脖子直愣愣的回道,“好、自是极……大都尉美比宋玉、潘安……”一语未了,只听风声扑来,面门好似铁锤砸下,只觉得一阵剧痛,初的眼前一黑,然后满眼金星乱迸,身不由己便仰面栽倒。

袁宗廷从黑漆楠木交椅站起,抬腿朝陈荣头上径直又踹去一脚,一边笑道,“不知死活的畜生,你可认得我了?”

0044 第四十四章 袁宗廷哈哈大笑。他本身是暴烈狡谲不畏死的性子,却喜用识时务、知变通的人

第四十四章 ? 袁宗廷哈哈大笑。他本身是暴烈狡谲不畏死的性子,却喜用识时务、知变通的人

陈荣惨叫一声,弓起身哇的直奔出一口血来。受了袁宗廷两脚,显已伤及底里,脸上现出死灰颓败之色。袁宗廷慢慢踱前一步,肩阔腿长,魁伟躯干在地上铺开巨大的阴影。陈荣寒毛卓竖,肘撑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袁宗廷脚尖在他额侧点了两点。陈荣再次滚瓜般跌落,伸手用力抓住他的麀皮皂靴,手背暴起青筋,“小子不敢有隐匿,大都尉恩典饶命。”说着嘴里喷出一蓬血沫,沾在袁宗廷靴上。

袁宗廷蹙眉抽脚,将鞋头在他脸上擦了擦,“倒脏了我的靴子。”狭薄的唇角又勾起,“不是说为我死了也情愿?怎的,又舍不得死了?你敢在我面前耍猫儿腻?”陈荣听他谑戏语气是不信自己方才的话,便回禀氅下锦衣卫千户高崇安押解嫌犯回京获罪。

诰承十四年二月,高崇安奉命往按都知监中官曹忠家人曹良杖杀安南国大使索赂罪,勘其实,械良还京,良至固安县而匿逃。上怒,将崇安下锦衣镇抚司狱,命昼夜用刑。所谓昼夜用刑,即以木笼四面攒钉内向,令囚处其中,少一转侧,钉入其肤,囚之膺此刑者,十二时中但危坐如偶人,可谓残酷至极。高崇安受刑三日,吃罪不过,自经于狱内。

陈荣涕泪交流,苦苦的与袁宗廷乞恩,“高千户也是走失犯人,圣上令严加掠治。镇抚司刑罚惨酷,小子实是皇惧天威赫赫,贪生畏死,才病急乱投医一时叫人蒙蔽钻了空子,险些儿害了大都尉。”袁宗廷听了抚腮笑道,“这话还算敞亮,虽不十成真,也有四、五分真了。”前车覆,后车戒。陈荣千方百计想脱罪不假,情急下错托了曹钰也是有的,但也很不乏存着取袁宗廷而代之的侥幸。毕竟诰承帝总是要用人的,锦衣卫除了袁宗廷,就数他与纪羽时常在御前侍奉办事。纪羽年后正式调往四川都指挥使司,诏谕已下,皇帝也不好出尔反尔,一旦袁宗廷遭贬谪戍,陈荣是诰承帝用顺手了的爪牙,趁势媚上掌印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