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几个姑娘对?谢璧又是连声夸赞,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江晚月身上?:“晚月姐姐,和谢大人和离也许是那女?子?一时糊涂,悔之晚矣,但以你的姿容心性,和那郎君和离,定然是他要后悔的吧。”

江晚月强笑了笑,未曾说什?么。

“咱们?这儿订婚成婚,那么多步骤,他连面都不?露,只让你一人过去,倒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门户,还有婚后走春,我们?当时等了这么久,按照习俗新女?婿都会上?门,他却不?来,真是好大的架子?,你都不?晓得你外祖父多落寞难受呢,从京城来一趟能多麻烦,不?过是瞧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罢了,倒让不?少人说你闲话。”

“这样的做派定然不?是好人家,还好你快快和离了,”

“也不?知你前夫如何了,他若是此刻见了你,定然要后悔,他不?就是家在京城吗,如今你朝廷嘉奖,众人感激,他定然无地自容,满心悔恨!”

这些?姑娘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管江晚月如何想,自己倒说得甚是爽快。

江晚月做着手里的冬衣,垂目不?语。

那些?事情明明都已?过去,可听到旁人为自己抱不?平的曾经,心里还是会涌上?淡淡的酸涩

局外人都知晓他的冷漠,可当时的她,却浑然不?觉,只顾一往无前。

她为他想过很多借口和理由。

却从来没想过是他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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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步一步,把心伤透,甚至差点?连命也丢掉,才认清了一切。

他曾是她最隐秘炙热的心事,还好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她至今仍感激,上?天?让他们?成了婚。

若是未曾成婚,也许她会用一生去憧憬恋慕,反而是成婚后,认清一切的自己,只需缓放下往事便好。

第49章 第 49 章

秋夜寂静, 清冽的风吹起卧房帘幕,吹灭桌上燃了一半的烛火,江晚月从梦中惊醒, 全身轻轻颤抖。

窗外的夜漆黑深沉, 仍是深夜,江晚月却辗转反侧, 再难安睡。

这些年, 她已经很久未曾做这个梦了。

可今夜她又清晰的梦到, 月光清辉莲叶接天, 湖水泛起轻柔的涟漪,母亲含笑抱着她坐在船头,爹爹则站在一旁对着月亮悠然吹笛, 母亲一边哄着她,一边用竹篾编精美的船席。

夜风吹来荷花的清淡气息, 浅浅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宛若一场梦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晚月坐起身,怔怔的望着床畔的烛火。

在她印象里, 父母极为?恩爱, 但父亲因为?做官, 和母亲总是聚少离多,她记得, 父亲对?母亲曾说过, 说是江西那边遭了水患,父亲一直在江西治水, 找到了一个法子, 说是能一劳永逸。

可偏偏在此时出了岔子,因父亲修堤不善, 淹死了不少人,父亲也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听说父亲出事,立刻带着她进京寻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被母亲安置在一处小院里,母亲说要找父亲的同僚问寻事情的经过,匆匆安置好她便走了,后来,母亲是被人抬回来的,说是坠崖后被人发现的,母亲向来爱洁,可此刻,她磨破的衣裙上沾满了尘土,双眸紧闭,向来温柔的面庞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不管她怎么叫,母亲都不再看她。

……

两行清泪顺着江晚月白皙的脸颊流下,她连哭都是无声的,唯有轻轻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她这些年刻意?回避这些事,回来也真的很少梦到了。

但她的心底从未有一刻曾真正?忘怀,这些时日,听到这些人议论?起父亲,议论?起父母之?事都是因她而起,她模模糊糊的,再次梦到了幼时的父母亲。

江晚月不知父亲为?官政绩究竟如何,但她记得母亲常常将她抱在膝上,讲父亲治河的设想和壮举。

父亲常说,要想海晏河清,离不开治水,所以他不愿在中枢,宁愿下派地?方,为?一方生民?谋切实福利。

这样的父亲,怎么会疏忽大意?,急功近利害了那么多人性?命呢?

当时的自己?不信,父亲和母亲也是不信的。

因此母亲才会想着前去调查,谁知结果却是……

幼时的江晚月总是想,如果父亲不去江西做官就好了,当个普通人找个一般的差事,一家人守着碧胧峡,过安静的日子该多好。

可过往之?事,没?有如果。

她在东都,心底常常是自卑的,倒不止是因了出身,更是因了东都的她们有爹娘疼爱,而自己?,虽说有外公扶持爱护,可心底总是泛着说不出的空寂。

若是他们都还在,她定然会有另一种人生。

江晚月在床上怔怔坐着,柔软如墨的青丝垂下,如上好的锦缎,从前自己?每次想他们的时候,都会独自去船上坐上片刻。

那是父亲亲手做的船,从前一家人常在夜里去船上消夏闲聊,遥远岸边的芦苇,月光下的满池荷花,父亲清幽的笛声……是她记忆里最静谧的美好,后来她嫁入谢家,那船也跟随她去了东都,还未等她将船取走,北戎人便攻破了城池,父亲的船,也留在了东都……

江晚月心头一阵闷痛,北戎来了,也不知那船如何了……

江晚月抱臂坐在月光下左思右想,待到窗外透出曦光,才迷迷糊糊再次歇下。

*

江晚月主动去找了秦顺,自从战乱起来,她操持着在江上救人后,两人就未再单独谋面过,江晚月望着秦顺,轻声道:“舅舅,这些时日一直不太平,祖父年纪大了,我?又在潭州,我?们船队和秦家,都要靠着你啊。”

秦顺听到江晚月前来,面容有几分紧张,听到她这么说,倒放松了几分,也起了几分警惕:“姑娘说的哪里话,秦船主是我?的父亲,船队也是我?一手带起的,我?照料理所应当,怎会谈到辛苦?”

“是啊,船队是舅舅和您父亲的心血。”江晚月将那段做了手脚的纤绳缓缓拿出,放在桌上,语气仍是平稳柔静的:“如今秦家的船业在潭州也是数一数二了,可如今就是有人想要毁了您的心血,那船不管在谁名下,翻的毕竟是我?们秦家之?船,舅舅,这些人阳奉阴违,偷换船绳,按照家法,该如何惩罚?”

秦顺闷头不说话,半晌道:“不必罚旁人,此事是我?差遣他们去做的。”

当第?一眼看到那船绳,秦顺有惊讶也有慌张,但很快冷静下来,他对?江晚月掌管客船一事本?就甚是忌惮不喜,再说她这般直接的和自己?对?峙,定然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他风来浪去惯了,也不愿遮掩什么。

江晚月点头道:“舅舅,客船上有你的亲信,他们跟了你很久,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替你干这种事,除了利益,无外乎因了一个情字,船上的生意?不好做,常常互托生死,也更是讲究师徒父子,当时您跟着外公时,也才十四五岁,我?还记得您第?一次跑船回来,就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麻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