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楚楚!你要好好保重!找个好人家……楚楚我爱你……”吴文博也是热泪横飞,用最后的力气喊出。

经管粉黛死命的抱着吴文博,企图再多一点,哪怕仅是指间的温存,但她哪里抵得过五大三粗的侩子手的力道。她被人像伶只小猫般提了起来,丢到一边。

“行刑!”

“啊――”随着粉黛一声凄切得贯彻云霄的惨叫。

刀起头落。

吴文博的头滚落下来。

那双曾经多情俊朗的眼睛,到死也睁着,深情的往着粉黛。

粉黛突然有种崩溃的虚脱感,抱着吴文博的无头尸身,她愣了半刻,竟开始仰头大笑。

笑声凄烈而尖锐。她猛的转头,盯着在场的太尉和知州,大声咆哮:“你们满意了吗?”

“大胆!这……这是谁家的女子!胆敢扰乱刑场!来人啦!给我抓起来!”太尉被粉黛狰狞的目光注视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用大声说话掩饰恐惧,故作恼怒的喊。

“慢着!大人!这名女子虽然身份可疑,刚才过激的反应却只是有情有义的真性表现!请大人枉开一面,放她离去吧。”知州突然挡在粉黛面前,急切的说。

众人又是一惊。

“知州是想替她说情吗?”太尉脸色一黑,严厉的逼问。

“太尉大人……”知州还欲多说什么。

粉黛突然站起来,小声的对新任知州说了句:“不用了。”

随后毅然抱起吴文博的头,将头摆放到尸身上去。然后她颤抖着手,最后一次深情的抚摩他的面容,使他得以瞑目。她神情温柔而凄美。

突然,她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目露凶光的狠狠的看了知州一眼。知州以为她要行刺他,吓得急忙往后一退。

然后她随即眼神变得温柔,变得纯真,纯真得一如十年前那个15岁的花季少女:“表哥,你要保重了。”

一句表哥,喊得知州身子猛的一僵。他怕粉黛多说什么,面色复杂又急切的点了点头,就转过身不敢看她。

说完,粉黛最后凝视了吴文博一眼,俯下身,冲吴文博说了句什么,随后猛的把刀送进肚子里……

一代青楼花魁,倒在曾经的丈夫吴文博身上。

血速度染红了大片的雪地。在银白色的雪地的衬托下,鲜红的血红得妖艳异常,红得就像十年前飘落到床下的那张喜帕。而两人的身子重叠着,如同喜帕上的鸳鸯,庄容而缠绵,相依相偎。

他们宁静的靠在一起,就像重新拥有了一场无声的婚礼。并再也,再也不会分开。

周边围观的百姓里,有的开始抹泪,那些曾经与粉黛有过露水姻缘的男人们也不禁含嚼着泪。

过了好久好久,新任知州才背朝对手下的人,指着两人的尸体,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把他们安葬了。”

粉黛死后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

她出生在腊梅花开的季节。

第三天,肆意飘散的大雪终于停了。

就在苏州边界一座新坟上,一株小巧清新的腊梅发芽了,叶面上的露珠迎着阳光抖擞舒展着。

偶尔经过的路人传言,依稀仿佛还能听到一个女子抚琴轻唱――

念兹,相知相恋亦相思。相依相伴长相忆。相携朝暮,相扶白首,相守一生归。

灵犀,双花双叶并双枝,双栖双宿飞双翼,双莲漪露,双鸳共水,双醉暖罗帷。

轩窗半掩寄幽思,销影残灯喟夜迟。 机杼孤声成素缟,婉然织就两心痴……

――CTG

后记

我认识了他。白衫飘飘,刚过弱冠。他教给我的蠢蠢悸动,至今令我心驰神往。他一直站在我纯净明媚的豆蔻青春里,从不曾光华暗淡过。

我认识了他。蜷曲的睫毛,清透无辜的双眼。所有人都把我当娼妓的时候,只有他赞美我纯净得像仙子。疼爱着,宠溺着,尊重着。直到分别前最后一眼的凝视,我依旧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他眼眸里流露的挚热的爱情。

我认识了他。他叫我娘子,我叫他相公。我对他唯命是从,目不斜视的笑。他让我懂得了如何做女人,何为妇道,嫁给他的第一天我就对天地神灵起誓,他是我的天,我的主宰,我唯一的依靠。我没去计算为他付出的有多少,我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的,我们是鸳鸯,他死了,我就不能独自活着。

小时候我迷恋过生日时母亲做的荷包蛋,那亲人的气息,那家的味道,让我怀念不已。往后的岁月我遵循妇道,我一直在等待,我要的很少很少;最终我还是被世俗抛弃。

我爱过一个男人,最后他出卖了我。我没多追究原由。因为我微不足道,我只是个女人。

有个男人爱过我,最后他抛弃了我。我笑着面对他不得以的离开。因为我堕落卑贱,我已经是个妓女。

有个男人粗鲁的掀起了我头上的鸳鸯喜帕,从此我们的命运就被打着鲜红的纠结。当他用轿子迎我进门,又抬我出去后,我以为我可以摆脱套在女人头上沉重而不公的枷锁。但当我用刀子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他身边时,我才知道,那把名为妇道的铁镣,我永远逃避不了。

当世界遗弃我后,我开始学着用另一种姿态撩拨人生。纸醉金迷而按部就班,我只是为了活着……

在红尘中浮沉几度后,世界一不小心又想起了我,那些人们又认识了我。于是有了争斗,有了恩怨。

有人死了,有人疯了,有的家破了,有的风景永远因我而永远的尘封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做的什么都是错

我想起19岁那年跳湖的心境:“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那种委屈,莫大却无处诉说。

自由,只是一种很美很远的理想。远到无论我如何掂着脚尖,我单薄的视线,也触碰不到它光环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