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1 / 1)

同谢钧讨论过几句,初步定下办法?后,林蕴压低声音问道:“范光表的?事?谢大人有把握吗?”

谢钧学着林蕴,同样压低声音道:“如?今是将有婚约的?人了,我不会冲动做没把握的?事?。”

不想林蕴担心,谢钧解释道:“范光表人死?了,若是浙江那些证据有狡辩的?空间,他那些党羽都会想着如?何?拉我下马,但恰恰是铁证如?山,他们便不会帮他申冤,只一心琢磨如?何?将罪行都推他头上,毕竟死?人开不了口。”

“此事?最要防的?是陛下,他不想让我一家独大,但陛下虽是全大周最尊贵的?人,可他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久居宫中,能见到的?人,听到的?声音,就那么多。”

谢钧说得隐晦,但林蕴见他这副笃定的?样子,便知他极有成算。

事?情?做已?经做了,此时怕也无用,林蕴只道:“那你定要小?心些。”

谢钧点点头,见她要出去?,状似无意地?问她:“对了,给母亲的?信,我已?经寄出去?了,你同宋夫人说我们的?事?了吗?”

林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事?!

“事?有轻重缓急,你先将心思放在?正事?上,此时不急。” 林蕴说完见谢钧垂了垂眼,当即觉得不妥,反省自己话说重了,是她先提定亲之事?,不应当如?此搪塞。

林蕴正色道:“虽然此事?不急,但我今日下值后便会告知我母亲。”

听见这话,谢钧当即眉眼舒展开。

很好,她没反悔就好。

第164章 差错 “母亲是对谢大人有什么不满吗?……

范光表身亡的消息一出, 好些勋贵朝臣都暗中给谢钧递了信,想要?拜会他。

甚至更早一点,自范光表被停职留家反省开始, 就有不少人上门攀交情了, 如今是更多了。

此?时正值秋冬之交,既不用上冰, 也没冷到要?用炭,但谢宅门口被送礼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都是要?给谢钧送“冰敬”和“炭敬”的,当然车里面?冰和炭少得可怜, 尽是些金银财物, 奇珍异宝。甚至有人前一日送了“冰敬”, 第二日就来?送“炭敬”, 第三日说府上崔夫人的生辰快到了, 将?礼提前送上。

对于这些“不合时宜”的礼谢钧统统收下, 至于那些人,是一个都不见。财物礼金转头都充了军费里, 甚至还将?充军费的明细条子一一送至那些人府上, 感谢他们对战事?的支持。

想要?前来?攀附的人太多, 真关心他的人也有几个,林蕴上午刚来?过,下午谢钧刚到文渊阁朱翊深就来?了。

谢钧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折子捏了捏眉心, 问:“今日不藏头露尾了?”

朱翊深一点也不客气, 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道:“关系再不好,范光表都倒了,如今你可是香饽饽, 我?这个太子也不能照从前那样‘肆意妄为’啊。”

底下还有两?个年岁不小的皇子,如今这种情形,明面?上再不与谢钧打交道,那就显得他这个人有点傻了,所以他这不就“忍辱负重?”地?来?找谢钧了。

朱翊深皱了皱眉,问:“你说你收尾,不会闹太大?,我?还寻思着你转性?了,如今这场面?还不算大??”

谢钧翻开折子,一目十行地?看起来?,嘴上道:“刚好时机到了,若是畏手畏脚他可就没那么容易死了。”

朱道崇虽让范光表留家反省,但眼瞧着有“高抬轻放”的架势,朱道崇如今未必多器重?范光表,但想用他来?辖制谢钧。

若是不抓住这个空档果?断出手,怕是还要?和范光表纠缠些时日,谢钧实在是有些烦了。

他父亲当年卸权后死在家中,只是让范光表重?新走一遍父亲的路,实在是便宜他。

“而且抗倭的监军御史冯育明是范光表的人,周岭那边传信说他前些日子又开始干扰作战计划了。”

迅速出手杀范光表,除了谢钧自己?想报仇,南边的抗倭战事?也是原因之一,

周岭虽是抗倭总兵,但大?周向来?以文制武,冯育明手里有监察权,夸大?战事?的失利,弹劾将?领,干扰决策,轻而易举就能让周岭束手束脚。

前些年范光表就是靠着这一招捞军费,保守作战,养寇自重?,只要?战事?不停,朝廷就得拨银子。但谢钧如今瞧着倭寇已经被越喂越肥,再养下去迟早是大?患,比起后患无穷,还是干脆趁机将?范光表砍了省事?。

范光表一死,将?冯育明从监军御史的位置上拽下来?就是顺手的事?。

朱翊深叹了一口气,他是知道大?周如今的内忧外?患的,舅父还在的时候,他同小谢钧一同听舅父讲课,说大?周对外?要?寸土必争,绝不能放纵外?敌,对内则要?压住土地?吞并?的规模。

快二十年过去,朱翊深还记得舅父的语重?心长:“翊深,你是皇室之人,皇亲国戚人人都有大?片田亩于你有利,但人要?看得长远,你的地?多一点,百姓的地?就少一点,位高权重?之人的胃口填不满,如若不加以管制,各地?良田基本都归那几个姓的人家。等到百姓无地?可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推翻大?周。”

百姓是很简单的,只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温顺可亲,但若年年让他们饿肚子,逼他们去死,他们会造反,改天换日,重?新洗牌。

舅父说这是永恒的规律,前面?几个王朝基本都倾覆于此?。

从前父皇与舅父理念相同,可他当上了皇帝后一切都变了,范光表是他亲手养出来?的蛀虫,四面?八方地?啃噬大?周的根基。

朱翊深望着眼前的谢钧,小时候的谢钧是顽皮的,虽然聪明,但很淘气,总是坐不住,舅父讲话的时候,他最爱插嘴打岔,可舅父死后,替舅父匡扶大?周的却?也是他。

朱翊深道:“你心中有数就好,我?听闻父皇召任泽了,不知昨夜你有无疏漏之处。若是需要?我?出手的,尽管开口。”

朱道崇召锦衣卫指挥使,便是对范光表身死有疑虑,谢钧并?不意外?,正想说无需朱翊深出手,笔尖顿了顿,想到什么,抬头问:“要不你再帮我挑两个字?”

朱翊深一听到这话,方才的温情不在,火蹭一下地?就起来?了,他咬牙切齿道:“想都别想。”

这小子,怕不是又想排除几个字了!

朱翊深拂袖而去,出文渊阁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点真切的恼恨,来?往的官员见了心中也直犯嘀咕。

范首辅死了,谢次辅眼看着就要?扶摇直上了,连一向不和的储君也主动低头求和,但这么多年的龃龉岂是一朝就能揭过的,瞧储君这样子,怕是又吵了起来!

***

乾清宫中,朱道崇正在问任泽:“一早就让你去查范光表的事,可有什么发现?他真是自裁?”

朱道崇天还没亮就听到范光表身死的消息,再听说他是为证清白自裁而亡,他只觉得荒谬。

这些天范光表说要?以死明志的信朱道崇看了不少,后面?都懒得拆开了。他那个贪生怕死的性?子,不就是说说而已,向他表表忠心,还能真去死吗?

任泽俯首奏道:“回陛下,臣亲自勘验过范阁宅中痕迹。咽喉处无黑灰,范阁老在火起之前就死了。臣检查过尸体的方位,应当是他拔剑自刎倒地?之时碰倒了烛台,引起火灾。”

听到这里朱道崇忍不住打断:“等等,你说范光表真是自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