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蕴竟然有?些踌躇起来,她要立刻找谢钧说开这件事,然后考虑要不要在一起吗?
林蕴当?即摇了?摇头,她和谢钧如今是上下级关系,明面上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有?感情上的联系。
将薄被蒙在脸上,她尴尬地恨不得在床上打一套拳。
林蕴啊,当?年在网上你还跟着大家一起吐槽,谁能想到你自己?就?是那个叛徒,上班竟然真?的喜欢上领导了?!
明面上的关系暂时不行,那私下里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林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陆表哥,有?些事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前车之鉴也不过?就?在两三个月前,她能和谢钧走到最后吗?
他们不仅要共事,还被绑在一起重?启,若是中途走散了?,他们只会闹得更难看,更难收场。
有?时候羁绊太深,也会成为一种阻碍,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忽然想起同陆表哥退婚那日,谢钧赞她胸怀宽广,若她与谢钧最后也不欢而散,扪心自问她能如同上一次一样释然吗?
林蕴偏过?头,黑暗中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一旁的小案上放了?一兜沙果?。
是今日谢钧说既然沙果?许愿这么灵,让林蕴带几个回去试试,说不定能多?实现几个愿望。
黑夜中,她望着那兜沙果?,好像听见苹果?仙人在同她说
你高看自己?了?,又不是圣人,并不是什么事都能释然。
在行动之前不应该先预设困难,但有?些人在生命中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对待他,就?不由自主地慎重?一点?,再慎重?一点?。
正视自己?的心意很重?要,但她和谢钧的关系同样重?要,林蕴眨了?眨眼?,终于?作出了?决定。
既然已经想好,林蕴便阖上眼?,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她明日还要去皇庄下田呢,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力为爱情彻夜难眠啊!
***
农历七月十八,一大早林蕴就?到了?码头,同行的还有?谢钧,上一次此处的混乱还历历在目,如今可以说是故地重?游。
林蕴感觉鼻子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她捂住口鼻,连忙让谢钧离她远一些:“谢大人,你才受伤没多?久,别被我传染了?。”
谢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脚步却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没有?半分要远离的意思?。
他们身后严明也和时迩嘀咕起来:“林司丞这风寒还没好啊,这大热天怎么就?风寒了??”
严明实在是对林司丞的身体很是关心,这几天她因为怕过?了?病气,看望大人时总是来去匆匆。林司丞来得时间短了?,自家大人的心情顿时不如之前好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下属也战战兢兢的。
时迩道:“已经快好了?,前几日小姐贪凉,夜里闷不吭声地将冰盆搬到床边,这才大热天得了风寒。本就?是外邪入体,这几日注意着点?就?快好了?。”
林蕴同谢钧并肩而立,等船只准备好,他们就?乘船离开浙江,回皇城了?。
她将脸侧向?谢钧的反方向?,她已经快痊愈了?,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企图降低一点谢钧被传染的概率。
这样一来,谢钧的余光只能瞧见林二小姐的后脑勺,他总觉得这几日她有?些古怪。
谢钧是个心思?重?的,大概是聪明人的通病,比起直接问,他更愿意靠自己?去观察、去猜,总觉得语言会骗人,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更准确。
但林二小姐是个例外,她这个人直白又简单,对待她,很多?时候坦诚地问比猜来猜去更有?效。
谢钧干脆问道:“你在躲着我?”
林蕴又往左腾挪了?一小步,承认道:“嗯,这显而易见。”
都感冒了?还往病人身边凑,这不是缺德嘛!
见林二小姐又远了?一点?,他微微蹙眉,又问:“只是因为风寒吗?”
林蕴点?头:“只是因为风寒。”
她疑惑地瞅了?谢钧一眼?,不是因为风寒躲,还能因为什么躲呢?
要是真?想躲他,她怎么会和他同乘一条船回皇城?这可实打实要一起待快一个月。
不过?林蕴想了?想,既然谢钧感觉到不舒服了?,那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她道:“不过?这几日风寒,我确实有?话没和你说,等上了?船,我们聊一聊吧。”
谢钧眉头皱得更紧,他很想通过?林二小姐的表情判断要聊什么,于?他而言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要做什么应对?
但目之所及,只有?林二小姐的后脑勺。
正当?谢钧想接着问,一声“林司丞!”将林蕴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林蕴瞧着詹明弈,惊讶道:“不是说你今日有?事吗?怎么来码头送我们。”
詹明弈先朝谢钧作了?揖,压低声音回林蕴道:“本来是今日一起去看堤坝,结果?同行的几个官员昨夜去画舫饮酒作乐,今早一个个都起不来,就?改明日了?。”
林蕴咋舌,早听说江南画舫极尽精巧,有?些更是雕梁画栋,彻夜笙歌不断,奢靡非常。可惜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无缘亲身体验,她不由好奇道:“你去了?吗?好玩吗?”
詹明弈摇摇头:“他们去的画舫,声乐之外还有?些不清楚的勾当?,我便没去。”
“很不正经?他们这般不洁身自好?我记得大周律里明文规定官员不许狎妓的,是要遭杖责的,他们怎么如此胆大?”
“皇城管得严,就?在言官眼?皮子底下,如今来了?江南,他们便放肆了?……”
这事不怎么光彩,两人越聊越小声。谢钧就?瞧着方才还和他说什么怕过?了?病气,转头就?恨不得同詹明弈头挨头说话的林二小姐,气极反笑。
不过?他的确无权限制林二小姐到底同谁亲近,这股子邪火无处可发,谢钧干脆迁怒,他回头示意一个侍卫过?来:“你暂时不用回皇城,留在浙江查一查那几个官员分别是谁,再找到他们狎妓的证据,钱财往来记录之类的,找齐了?再返京。”
吩咐完,谢钧同正齐齐看向?他的两人道:“无需再论,若他们真?是品行不端,这顿板子他们一回皇城就?能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