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1 / 1)

若说俞延儒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就是惊讶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林司丞来浙江不足一月吧?

她?是长了三头六臂了,还是心窍开得比旁人多,这是一个月能完成的事吗?

难不成这林司丞是属陀螺的?还是说她?真如北边说的那样,是神?农弟子??

再听杭州府皇庄的庄头对目前皇庄情况的总结,证明?林司丞说的稻苗更壮、棉花结铃更多、桑树繁殖更快……种?种?并非虚言,均有实?证,俞延儒已?经颇为镇定了。

只能当林司丞是天赋异禀,是农事上?的天纵奇才吧。

林蕴汇报完,谢钧清咳两声,问:“如今浙江的俞布政使就在这里,你可有什么需要他支持的?俞布政使最是勤政爱民,你在农事上?做出?如此成绩,他定然是会大力?支持的。”

又是一顶高帽戴上?,俞延儒倒也不反感,他只是不想吃力?不讨好,又不是傻。

谢钧说的什么“清丈土地”、“查明?隐田”这种?事,俞延儒绝不会支持,他家就是绍兴望族,田亩的猫腻不知凡几,难不成还能坑自己家吗?那是脑子?发昏、自断根基。

其实?俞延儒就想不明?白,那些寒门?的人支持变法?就算了,光脚的想把别?人穿着的鞋给扒下来,但谢家也是世家大族,谢钧带头做此事,就不怕族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

转念一想,这毛病从他爹谢宴那就开始了,谢钧勉强算是子?承父志了,他们谢家好一棵枝繁叶茂的佳树,从他们父子?这里就烂了根啊。

不愿意清丈,但林司丞是在现有田中增加亩产,既不触动世家的利益,还能让进?项增多,百姓也能多种?粮食、多交税,这是送上?门?的政绩,总不至于要丢出?去。

俞延儒点头道?:“林司丞的办法?若是事成,于国于民有利,俞某自然鼎力?相助。”

林蕴道?:“那下官想让不仅仅是杭州府,最好是各个府的皇庄都用上?这些法?子?,待有成效,逐渐在百姓间也推广出?去。”

“下官即将回京,但已?经将方法?都传授给钱庄头,他可助农政推行。不过方才提到的冷浸田改良需要拎出?来做,西南山区近三成水田都是冷浸低产田,但皇庄是没有这等劣田的,需要额外有人带领着去做……”

说着林蕴将早就写好的农政册子?交给俞延儒:“下官所说的农政改良均记录其中,本想先让谢大人帮我看?看?有无疏漏之处,离浙前交给布政使司,如今正碰上?俞布政使,想来是天意,还请您指点。”

林蕴说到后面,语速越来越快,除了想将她?来江浙这一趟的尾快些收好,再就是担心谢钧坐这么久身体撑不撑得住。

等和俞延儒掰扯完,林蕴实?在是松了一口气,暗中瞧了谢钧一眼。

嗯,严律的粉抹得太好,压根看?不出?谢钧有没有什么异样。

林蕴知道?谢钧心中有成算,得了俞延儒会支持农政的准话,林蕴立马告辞:“两位大人本要叙旧,下官插进?来本就打?扰,再加上?两三日后就要回京,田间事忙,就先告退了。”

林蕴带着钱庄头出?了宅子?,又往皇庄去,这几日是放水搁田的时机,林蕴的确要看?着点。

但钱庄头觉得林司丞今日有些古怪,当然她?干活和指挥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就是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她?频频发愣。

“林司丞是不是最近累了?今日田里的事也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回去歇一会儿吧。”钱庄头觉得林大人吃苦耐劳跟田里的牛都差不多了,牛还得吃草放风呢,林大人忙起来,一张饼囫囵着就吞下去了。

林蕴本想说不累,话到嘴边却一顿,改口道?:“我是还有些事情要做,今日我早些回去,后面的事麻烦庄头你了。”

说完林蕴跑着离开,两刻钟后,林蕴下了马,到了谢钧暂住的宅前。

这次她?没有让门?房进?去通传,而是直接进?去,待到了谢钧屋中,他没有歇下,闲闲倚在床头,手中文书半展。

严律上?的粉已?洗净,谢钧瞧着面色虽欠红润,但并无病态的苍白,林蕴悬着的心放下。

抬眼骤然见到林二小姐,谢钧很是意外:“林二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她?有什么事吗?

好像没有。

但又没有人规定,必须有事两个人才能见面。

林蕴干脆胡言乱语道?:“大概上?午来找谢大人只算是公?事公?办,方才我午睡打?了个盹,昨日的沙果给我托梦,它求我帮忙,一定实?现谢大人你的愿望。”

第136章 离开 “并非自作多情。”

大概是白日里扯了?谎, 林蕴晚上真?的梦见苹果?仙人了?。

林蕴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苹果?,像座小山一样,大苹果?的声音忽远忽近, 在生气地质问她:“我何曾给你托过?梦, 你怎可妄言?”

沉浸在梦中的林蕴对苹果?能开口说话一点?也不意外,老?实答道:“当?时谢钧问我为什么要来, 我答不上来,所以才借了?你的名?头。”

大苹果?上下晃了?晃,似是通情达理地接受了?这番说辞。林蕴刚松半口气,眼?前白光一闪, 苹果?竟骤然化作了?穿绯红官袍的谢钧!

林蕴骇得连退数步, 却见对方唇角微扬, 问她:“怎么会答不上来呢?林二小姐是喜欢我吗?”

林蕴猛得睁开眼?睛, 眼?前没有?苹果?, 也没有?谢钧, 只有?夜色中隐见轮廓的蚊帐。

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心跳渐渐缓下来, 比她梦见苹果?会说话, 梦见谢钧更令她难以置信。

这只是一个天马行空、荒诞无稽的梦而已, 林蕴告诉自己?。

可谢钧那句“林二小姐是喜欢我吗?”却一直在耳边萦绕。

她喜欢谢钧吗?

林蕴坦诚地自我叩问,她一向?是个善于?内求的人,将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 重?视自己?的感受。

这世上的谎言已经太多?, 总不能自己?还要骗自己?。

林蕴回忆这些日子她对谢钧下意识的关注,剖析白日里想确认谢钧安危的急切。

扯过?丝棉薄被,攥在手中绕啊绕,都快拧成麻花了?, 林蕴承认

她应当?是有?些喜欢谢钧的。

想到这里,林蕴觉得这屋里似乎有?些热了?,她放下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将冰盆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了?挪,时迩耳朵太灵,不轻点?一定会吵醒她。

等折腾完冰盆,再重?新躺在床上,被林蕴松开的丝棉薄被已经散着自然松开了?,不再拧巴。

她是有?些喜欢谢钧,那谢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