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身份变了啊,你不敢再同幼时那般随意对待我了。”
“所以我堂堂王氏嫡支唯一的女儿,你们谢家人到底为何觉得,我会愿意自降身份去当人继室?”
“难道是凭你们三年前那般欺我辱我,置我于死地?”
谢四娘子满脸尴尬,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她从袖间取下一枚印章递给我。
“王珊,这是阿兄托我给你的,稍后帝后离席,他邀你竹林一叙。”
“有些话,他想当面同你说。”
我接过印章,手指摩挲着印章底部歪曲的字体。
这是我十岁初学雕刻时用来练手的废章,第一批刻坏的印章赠予了父兄同谢七郎。
当年退亲一事过于突然,确实没有收好尾啊。
有些信件物品若是谢家拿出来,到底还是会影响我的名声。
我的确需要与他见一面,将这些东西都要回来才稳妥。
只是不知我待会儿若是私下同谢七郎见面,有些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想到这里,我不着痕迹看了眼对面的红衣郎君。
却发现他正醉眼朦胧看着大殿中央的舞姬跳舞呢。
呵。
10
宴会过半,帝后才携手过来。
我嘴角微勾,随众人一道起身行礼。
皇帝大病初愈,看着精神不太好。
他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太久,于是一落座便直入正题:
“去岁凉州大捷时朕便说过,有二人穿过大漠,九死一生将军报送到援军大营。”
“当时这二人不在上京,嘉奖一事便耽搁了。”
“如今人回来了,朕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捋了捋胡须,温声说:“九郎,王十一娘,上前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与男宾席上的红衣少年,也就是兰陵萧氏的萧九郎一同上前听旨。
兰陵萧氏既是名门望族,也是如今的皇族,萧九郎亦是当今九皇子。
这样身份的人,却隐姓埋名陪我放逐了三年。
皇帝满脸慈爱,看看萧九郎又看看我,说道:
“淮南水患,你二人协助修堤,代皇室安定了民心;蓟州雪灾,你们从琅琊北上送粮,安抚了灾民;凉州遇袭,又是你们这两个孩子不顾生死前去求援,解了凉州之围。”
他看向我阿爹,颇有些得意地说:“王瑄啊,你这女儿养得好,不过朕的九郎也不错。”
我心里一紧,生怕他下一句便要开口赐婚。
与谢氏还有些私怨未了,此时赐婚,会打乱我的计划。
谁知我阿爹很是骄傲地回道:“陛下,那便给我儿封个郡主当当?”
皇帝摇头失笑。
殿内满朝文武,世家云集,也只有我阿爹敢这般同他说话。
皇帝没有接话,看向萧九郎,问道:“九郎,你有何想要的?”
话音刚落,谢家的席位传来一阵喧哗声,我偏头看去,发现又是谢七郎。
他将烫酒洒到了手上,侍人正慌乱地给他收拾呢。
谢七郎的目光却直直盯着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他大概此时方知,原来我离开的三年都是跟萧九郎在一起。
而这三年他之所以寻不到我的踪迹,也归功于萧九郎的掩护。
我与他对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因而看到了坐在谢七郎身后,满脸怔然的林傲雪。
我对她微微一点头,就听身旁的人冷哼一声。
借着衣袖隔档,我故作不经意地碰了一下萧九郎的手。
他才收敛了些,回答皇帝的问题。
“儿臣暂时没想到,父皇便先欠着吧。”
于是,这一夜,我成了有功绩、有封地的实权郡主。
自此,人前人后,再无人敢看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