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不多?就是她入宫之后的?事情,沈幼宜双睫微颤:“劳烦师父引我去拜一拜吧。”
那是她亡夫的?牌位,他因她而死,尽管她如今很少?能想起?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在太子眼下生出的?情意,可于情于理,都该去拜一拜。
妙清私心里揣度圣意,陛下应该不会和贵妃生气,然而她又有些拿不准,虽引了贵妃前去,却?借口狭窄,不好随行。
陵阳侯的?往生牌位在一处偏僻寂静的?小祠里,白日里有些昏暗,好在案上摆了香烛,不至于阻碍视线,沈幼宜取水净过手,吩咐侍女都在外远远候着,她要在里面静静地待一会儿。
直到那扇门被轻轻掩合,沈幼宜才拈了香在烛上点燃,端端正正插在炉中。
元朔帝很宠爱她,但也不至于给她的?亡夫超格的?待遇,不过是思虑旁人来道观时或许会瞧见,还要引出些事情来,才单独将他安置在这里。
但他还是这样很别扭地做了。
这地方没有妙清说的?那样狭窄,起?码还有可以坐跪的?地方,朱色的?墙壁透出一点缝隙,内里应当还有一些空余的?地方。
她的?心情稍有些复杂,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什么对?丈夫的?思念:“殿下不准备出来与?我相见吗?”
二皇子约她在道观相见,可行宫的?道观里面可以容纳数千数万人,她怎么找得到他?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外人和观中道士们都不会随意踏足。
也没有人会来特意看守一个牌位,毕竟皇帝的?重视也很有限度。
她好奇地往牌位后看了一眼,火舌因风而动,如爪牙一样的?飘影一刻也不停歇地在晃着,她试图在那蕴藏着未知的?幽暗里发觉些什么。
“难得卫母妃与?我会想到一处去。”
青衣的?郎君自?阴影处走来,烛火的?光亮在他面上映出明暗,他生得秾丽俊美,更像是前朝会追捧的?好女相貌,过于苍白的?肌肤泛着青紫色,紧紧贴住骨,好像里面只隔了还在流淌血液的?血管筋脉。
他又瘦了一点。
似寒塘里独自?踟蹰的?孤鹤,哪怕拥有最华丽厚重的?羽裳,可第一眼只能感受到泛着月夜湖水的?寂静凉意。
时间随他缓慢的?步伐一起?凝滞下来,似乎跳跃着的?烛火都静了静。
他唇角带着笑?,沈幼宜却?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后退了一步。
二皇子认得真正的?她,但只称呼她为“卫母妃”。
可她今日来,不是因为他写了字条与?她,而是她想知道,她自?己究竟是谁。
“二殿下为什么总这样客气呢?”
她稍稍仰起?头,直视二皇子的?眼睛,莞尔一笑?:“我第一回到殿下府中赏花的?时候,殿下要我赔偿栏杆时,可没把我瞧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与?沈氏的?关系并不算差,但他们之间的?相处从来都不愉快。
她还记得,她落水后被太子抱到不知道从哪搬来的?榻上,悠悠转醒时眼上还蒙了一层水雾,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与?自?己肌肤相贴、还在问她情况的?太子,而是……他身后这座府邸的?主?人和匆匆赶来的?兄长。
她心虚闭眼,虽说她就是奔着勾引太子去的?,可是真的?有人推她下水呀。
阿兄向?太子称谢并接过了又吓昏过去的?她,正要告辞,却?听?见那中气不足的?男子略有些厌烦道:“维行,你的?妹妹怎么这样不稳重,坏了大家的?兴。”
她气得暗自?咬牙,却?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继续将自?己埋在阿兄厚实的?披风里。
太子只觉这个弟弟不可理喻,见美人被刁难,忍无可忍:“子琰,你怎么半点也不怜香惜玉,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吓唬一个小娘子算什么?”
她不知道太子后来有没有替她赔偿被她撞坏的?栏杆,只知道这人真是太小气了!
眼前苍白的?郎君似乎很是惊讶,他半垂下眼,将她望了又望,语气宁和了些:“沈娘子竟然还想得起?来我,当真难得。”
心中大石落地,沈幼宜却?生不出半分喜悦来。
她就是沈幼宜,从那场牢狱之灾后活下来的?沈幼宜!
可为什么燕国公会认下她呢?
那些荒谬绝伦的?梦境也都是……真的??
她竟然真的?同元朔帝和太子都做过夫妻之事?
沈幼宜连他说些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并不排斥再嫁,可那两个与?她做尽风流事的?男子总不能是一对?父子罢!
二皇子见眼前的?美人面色苍白,双颊微颤,牙齿和舌头几乎都不听?使唤,连忙握住她的?手腕搭脉。
腕上倏然一凉,沈幼宜回过神来,刚想挣开他的?手臂,想了想又放松下来。
她大约是真的?病了,头疼得厉害。
一对?亲生父子,在她的?榻上或许都说过同样的?话,要从此就她一个人,要她生儿育女,亲过她每一寸肌肤,欣赏那分白皙,一边称赞她惊人的?美丽,虚情假意地温柔抚弄,而后一气呵成?地嵌进去,她求饶得越狠,男子挞伐起?来就越不怜惜。
他们父子的?口味如此一致,或许……连最钟意的?姿势也大同小异。
那么此时此刻,承担过她小叔子与?庶子两重身份的?男子在她亡夫灵前为她把脉,她难道还要管礼教大防吗?
她其实不太信任二皇子的?医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自?己看过几本医书,要真的?行医施针,也不怕把人给扎瘫扎残。
二皇子仔细观察她面色,见她似不情愿,随意将她手腕一掷,沈幼宜恹恹道:“治不了么?”
“我说什么,贵妃是从来不信的?。”
他凉凉道:“不遵医嘱的?病人,我何必多?管闲事。”
沈幼宜略有几分无奈,看不明白又不丢脸,她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二皇子又能看得出什么来:“殿下当众传书与?我,总不会是为了到我亡夫灵前抓我的?手。”
除了萧彻是太子的?好友,她不记得二皇子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少?年的?目光掠过她目中残余的?震惊,大抵了然,轻缓道:“我来瞧瞧一个不听?话、脾气又坏的?病人,看看她不吃药、不求医,到底能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