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恨不得将眼前的大活人团成一个球顺着窗户扔出去,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捉住太子一臂,将他塞到榻底。

太子虽然生得高大,他也不会什么缩骨功,硬是艰难地钻了进?去。

沈幼宜胡乱踢了几下,直到连一片衣角都露不出来才算安心?些。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榻,对着铜镜匆匆看了几眼,确定瞧不出什么才合上眼睛。

殿门“吱呀”一声,送来远处的欢声笑语,轻歌曼舞还在继续,大约是皇后又召了歌舞侍宴。

一点温暖昏暗的光隔着屏风隐隐透了过来,大约顾虑着她在内有可能做出些什么不雅的姿态,那门只开了片刻,又轻轻被人掩上。

沈幼宜胡乱扯开一半的衣裳,像是将心?跳的速度也暴露出来,她下意识吞咽口水,却还要装作?被人惊醒,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目。

元朔帝对宴饮的兴趣一向不多,更何?况贵妃生着病又饮多了药酒,她迟迟不归,难免教人忧心?。

在后妃臣子的面前,他不愿显出不好教人瞧见的关怀。然而只是又坐了片刻,御前的人来禀事?,元朔帝索性起身离席。

事?情并不算要紧,他先?来瞧一瞧她。

果不其然,一旦离开了他的视线,她就要开始做出点让人头疼的事?情来。

衣裳胡乱散开,无半点嫔妃仪态,也不怕呕吐的时候没人发觉,竟把人都遣到外面去,把这里当成了寝殿,沉沉好梦。

元朔帝生出些不悦,瑶光殿的人未免太听话,可一个醉鬼的话也能全听全信么?

琉璃宫灯被轻轻搁在案上,映亮了她懵懂惊慌的神情。

榻上的美人还有些不大清醒,但还有最基本的直觉,她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怕被人嫌弃,怯生生望了他一眼,张开手道:“陛下……抱抱阿臻、抱一抱。”

第36章 第 36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元朔帝俯身探了探她因不胜酒力而发热的面颊, 取来巾帕拭汗,面色微愠:“亏你还认得?人?,怎么不再?多喝几盏?”

那酒里浸过许多药材, 子琰又割了鹿血入酒, 常喝的人?知道分寸,还能禁得?住烈性,不喝酒的人?明白自己承受的范围,尝一点点就?算了。

她身子虚不受补,这两日说不定要口舌生疮, 彻夜难眠, 偏偏又沾酒就?醉, 身体昏昏沉沉, 精神却是亢奋的,魂魄不知道出去游逛了多久。

沈幼宜小心翼翼捉住他的手指,她一直觉得?男子的手掌温暖干燥, 现在却觉得?很是凉快,她牵引着他的手掌来到?面颊,结结实实地要他贴上去,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还有点得?陇望蜀似的, 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要另一只手也贴上来,小声道:“好难受。”

元朔帝气极反笑, 侧头不去看她泪眼汪汪的模样, 淡淡道:“活该, 没有人?会管你。”

那眼泪就?流得?有些急了,奈何郎心似铁,他不为所动, 语气稍严厉了些:“多哭一会儿。”

然?而她几乎真的要哭得?更?大声,那只手便极不情愿地贴上了另一侧。

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瞬时心满意足,眼内积蓄的泪水不再?增多,覆在那双失焦的妙目上,流波盈盈,可怜又可气。

温热的泪水缓缓浸湿两人?的肌肤,元朔帝有意吩咐宫人?进来为她擦身降温,然?而只要稍侧一侧身,榻上的醉鬼就?要闹一回,好在她并不想呕吐,也只能暂时随这人?去,教她静下来缓一缓。

沈幼宜勉强维持着清醒,拍了拍身侧空余的地方?,真诚道:“陛下,您躺下来抱抱我罢。”

他居高临下,尽管无暇分心,可她心虚得?厉害,总怕天子窥见一角。

元朔帝失笑,虽没随她的心意,只坐在榻边,声音却温和了些:“还能回清平殿么?”

她喝多了躺在这里像什?么话,他又不是来与她偷欢的,两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他也并非柳下惠,饮酒后难免会乱心动性。

可屋内乱了心肠的并非他一人?,沈幼宜不言语,发了一会儿呆,手却不老实起来,她不喊热,只是紧紧按着他的手掌寻找热源。

女子的颈项细白秀长,透着一点不同寻常的粉,小衣扯开一半,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锁骨凹陷出柔美的弧度,纤软的手指紧紧贴着他的手背,按引着男子从领口向里一点点沉下去。

元朔帝静静注视着她的放肆大胆,目光幽深,他随时可以中止这场闹剧……但只要稍有不从,她面上的神情就?很是哀伤,下一刻就?能哭给他看,仿佛被他欺负坏了。

成熟男子的热息洒落在她肌肤上,沈幼宜吸着气微微后仰,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他,反而加重了这种无言的细碎折磨。

她生得?很美,身子也一样,太子对?她念念不忘,皇帝对?她也不是没有一个正常男子的想法,她靠着美貌轻而易举俘虏了天底下最具权势的男子,也背负了血淋淋的罪孽。

太子明明白白告诉她,就?是因为要得?到?她,她的郎君才会英年早逝,而她本人?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她会是迫不及待奔向荣华富贵,在旁递上一把刀的女人?么?

可她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呢?

像是理智全无,烧得?只留下本恶的人?性,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唯有和眼前?这个健壮的男子共赴巫山快活的念头。

天子教她做过许多奇怪的梦,这时候又很凉快,她迫不及待地想贴上去,把他当成一味镇痛散热的药,扒开那层蜡衣,囫囵吞进去,她迫不及待想在梦境中寻求慰藉,更?愿意支付男子一定会喜欢的酬劳。

一个死了的臣子、一个无子又有把柄捏在手中的贵妃,当然?不值得?太子忌惮,可他的头上还有一片遮日的云。

很快,这片云会重重覆在她身上,布施甘霖,将铺设了绫绸的榻荡出一层层涟漪。

谁会知道呢,在这张榻底,藏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他曾差点得?到?手的女子,也被更?有权势的男子夺去,当着他的面疼爱。

沈幼宜不无恶毒地想,他会忍不住这口气,爬出来刺杀他的父皇与宠妃吗?

她以为应当不会,太子并非她堂堂正正的丈夫,反倒是见不得?光的那位,他若真动了谋逆的念头,就?不会狼狈地躲进去了。

帝位于他而言近在咫尺,谁会想做激愤弑父的废太子呢?

他既然?这样好奇,她就?该大发慈悲,教他知道知道,他的父皇到底强不强得过他!

她柔媚可怜,无声地邀请着天子对她进行掠夺,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个男子,可以满足她、疼爱她。

皇帝或许有些身体上的毛病,可她又不贪心,只要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