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便是失了忆也有?教他想起来那滋味的本事。

他在她身上?,属实算不得清心寡欲,甚至是极看重此?事的。

沈幼宜伏在溪边的大石头前,阳光将这片石头照得温热,也耀灼得她肌肤胜雪,她失去记忆以来,很少得到帝王如此?频繁的宠爱,可仿佛只有?越狠辣、越轻佻的做法?,几乎要?弄死她,才能?给予她安心。

她仿佛在受杖刑,只能?听到闷声的击打,却未能?真正得到他。

只有?他在得到快乐。

于是她故技重施,大约猜准了方?位才向?上?重重一迎,如车马碾过?,沉重得令她哀哀哭泣起来。

可等对方?察觉到她的贪心,想要?挣脱樊笼,却被她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罩住,她啜泣道:“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舒服,你是服侍我?的,难道不清楚么!”

元朔帝的身体固然硬实,可心却软下来。

她要?他服侍她,仿佛被这深宫的寂寞渴坏了。

“宜娘,服侍你的法?子有?许多种……”

他几乎抵不住她的热情,那种事情做一两回就该到此?为止,将她惯坏了、胃口养刁了,或许以后还要?爬到他头上?来,嘲笑他竟然会做这种可鄙行径。

但是她第二日又会忘得一干二净,有?了这个借口,他便不那么难以接受。

元朔帝俯身到她耳边,想大致教她明?了,动作一快,却听她长长地哭吟一声,知道她是受不得了,才要?问她喜不喜欢那样,就被她扭过?头来,吃力地亲了一下。

他颇感好笑,论理?他可是毁了她名节的男子,她却生出丝丝缕缕的情意。

可行事还是缓和了许多她似乎一日比一日容易接受他。

沈幼宜此?刻真的快成他砧板上?的鱼肉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连紧紧抱住他都做不到,于是清了清喉咙,讨一盏煮沸放凉的泉水喝,润过?之后才启唇撒娇道:“陛下,咱们今日什么时候回去呀?”

她的声音酥软,带有?一点风情妩媚的意味,可溪水中映照的脸却不那么明?媚。

沈幼宜觉察到背后的钳制放松了些,轻轻问道:“您是天子,一言一行都备受人关注,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她这话?明?显是一片关心,可身后的重量却忽而?一轻。

元朔帝撑在她身侧的石头上?,尽可能?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欢喜与震惊。

“宜娘……你想起来了么?”

她听得出他的欢喜,冷硬的心肠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她对眼前这个男子从来都没有?一见钟情过?,却日日都与他玩这样的把戏。

元朔帝在她背上?啄了啄,正要?为她拢好衣裳,动作却停了下来,目光幽深:“那宜娘是何时想起来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沈幼宜停顿了片刻:“夜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了我在给?陛下?跳舞、入宫成为您的嫔妃,还被您赶到了骊山上……但还有?些模糊。”

她回身吃力地亲了亲他,目光还有?些未缓过来的呆滞:“有?一个郎中给?我开了些药, 我不想教陛下?知道我的病, 就一直偷偷吃着药,后来那些药没了,我有?一日醒来,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又偶遇了陛下?, 把您都忘了。”

元朔帝也听她名?义上的父亲说过这些话, 将?她抱起来些:“宜娘断了药, 也能想得起来?”

沈幼宜点了点头, 她吞吞吐吐道:“只?是有?些慢,但能一点点想起来。”

她想催促他将?心思都放在正经事?上,只?好暗示他道:“陛下?在瑶光殿里留寝一晚之后, 我好像就记起来一些,可后来您要清心寡欲,我也得安分守己, 有?一日醒来, 忽而又记不得了。”

男子又不是一味良药,元朔帝见?她期期艾艾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 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又在说谎了。

她专门骗人身心, 大抵是又耐不住寂寞, 故意教他忧心数日。

可沈幼宜却极力要他相信这一点,急切道:“我也知道陛下?肯定不会相信,所以一直不敢和?您说起, 可每回陛下?长久不与我亲近,我的脑子就不大好用……我怕迟早有?一日会再忘记您,还教您的白鹦鹉说话,好来日给?自己提个醒,只?是它?有?点太笨了,始终也学不会。”

元朔帝想起那只?鹦鹉,面?上微微一热,含笑道:“宜娘教鹦鹉说什么?”

他昨日连骗人的话都不肯应答一声,沈幼宜有?些不服气,不肯说实话教他得意,低声道:“我教它?说‘陛下?爱宜娘’。”

元朔帝一时失笑,他轻声责备道:“口是心非,只?知道敷衍朕。”

他的动作和?缓了许多,显然是对她不诚实的惩罚,沈幼宜伏在石上低低呜咽:“陛下?是不信,还是不肯帮我?”

不信是真的,但他怎么舍得看?着她每日活在一片迷雾里,元朔帝撩起她垂落的发攥在掌心,声音沉沉:“不是正在帮么?”

男子的声音温和?低醇,她一想到他正在做些什么,连骨头都要酥了,像是一只?晾干在溪石上的咸鱼,晒干了这面?还要翻那面?,任由他施为。

溪水潺潺,不受束缚,在空山幽谷中别有?一种禅静悠然的安好,在这里,极有?规律章法的声音反而不合时宜起来。

沈幼宜就在这种不合时宜的从容里头脑昏沉。

元朔帝为她披衣,却另外煮了一炉水,不肯随意蘸了溪水擦拭,以眼神?警告口渴的她:“这很脏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沈幼宜是不敢随手掬一捧水洗脸解渴的,她慵懒地靠在他对面?,不满道:“陛下?一贯都这么仔细么?”

“这溪水只?是看?着清澈,里面?或许会有?教宜娘害怕的虫子,上游说不定还会有?野兽腐烂生蛆的尸体。”

元朔帝漫不经心地吓唬着她:“许多青史留名?的将?帅都因误用生水而死,宜娘想得痢疾么?”

沈幼宜被他吓得瑟缩起来,抓紧他的衣裳,尽可能遮蔽自己的肌肤,等那炉水滚沸后又凉了下?来,被人服侍着擦净身上的泥土,轻轻仰头啄他,含糊不清道:“陛下?,你说我今晚做梦,会不会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这些无稽之谈简直荒谬得不可思议,但她却将?这些联结为因果?,并十分笃信,元朔帝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真的不是在骗朕?”

沈幼宜犹豫了一下?,她缓缓攀上元朔帝双肩,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梦见?我姓沈,不姓卫,小时候在越州住过一段时日,阿爹阿娘与我生得都有?几分相似,但怎么变成了燕国公的亲生女儿?”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她从前想为夫君报仇,如今却有?一丝贪恋君王的柔情,恨不得将?此刻久久地延长下?去。

可是……他们总归会走到那一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