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宴点头,“是,所以你赶紧跑。”
他喘息着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发,温柔一笑:“乖,有多快跑多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们走后,我会找到你。”
霍东霓最后看了这男人一眼,然后转身发足狂奔,朝山上更高的地方跑去。
金木墓园修在一座孤山上,这里树木不生叶,草都难见,四处乱石嶙峋。
顾惊宴在到金山墓园前,亲自去过公寓,也去过霍家老公寓,通通不见她的人。
可能出于对她的了解,他令人联系殡仪馆询问,骆流的骨灰葬在哪个墓园。
在得知在金山墓园后,他独身一人率先前往,通知其余的人迅速赶来。
可惜的是。
他的人没有顾岐山的人快。姜始终老的辣。
......
霍东霓没等到顾惊宴,而等到一群如狼似虎准备厮杀她的人。
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没能拦住这些人。
就在十五分钟前,顾惊宴拦在路中央,一人面对浩浩荡荡二十几人,他无惧,沉脸说:“如果要她死,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为首者笑笑,“不好意思顾少爷,顾老只要那个女人的命。”
顾惊宴不肯让路,其余人自然也不留情面,几人乱哄哄地将他推搡到一边树根下,便重新往上追去了。
霍东霓退无可退。
面对着前方一群面色凶悍的壮汉,她红着眼慌乱间回头一看,瞥见后方是几百米高的悬崖,海浪拍打着崖身,一波又一波。
再往远了看,是没有边际的蔚蓝大海。
雪还在下。
气氛十分僵持。
那些人逐步逼近,朝她笑道:“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们打晕把你跳下去?”
霍东霓僵硬着身体,不敢再退。
这里真是绝好的作案地点。
哪怕他日,她被泡得发肿发白的尸体浮上来被人发现,也可以作不慎坠崖处理为意外事故。
霍东霓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她哆嗦着唇齿,脚跟部分已经悬在悬崖边外,她不敢再退。
顾岐山要她三更死,就不会留她到五更。
岌岌可危时,顾惊宴踉跄蹒跚地冲上山顶,他体力殆尽,被剧痛折磨着,任何动作都在靠惊人的意志力坚持着。
他的目光里只有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奔向她,他不信顾岐山会连他一起杀。
追杀者们看见顾惊宴出现,自知不能再拖延时间,于是,高高地扬起着手中的铁棍冲向霍东霓。
他们要她死。
霍东霓打着寒噤,看见那根铁棍对着自己头部挥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
高大的身形挡在身前,她慌乱抬眸,正对上男人灼灼黑眸。
一记重重的闷响从他的背部传来。
力道过重,砸得他闷哼一声,疼痛使他五官扭曲,却还是强忍着对她露出苍白一笑,虚弱道:“别怕,我在。”
“顾惊宴,你”
霍东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他身后狠狠踹了一脚,踹得她脚底一滑,双脚在瞬间滑出悬崖。
离他很近,霍东霓能看见顾惊宴逐渐瞪大的一双眸,那么震惊,那么不可思议。
她的身体彻底失衡,重心往后,背朝下,准备砸向蔚蓝的大海里。
葬身大海,是一种向死的温柔。
“霓霓!”
伴随着男人一声低吼,霍东霓感觉到手腕上倏地一紧,身体重重砸在崖壁上,她仰头,看见顾惊宴冷汗涔涔的脸,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抓她的那只手,正是受伤的左边,撕裂般的剧痛令他疯狂地颤抖着,说话也变得格外艰难,“来......”他把另外一只手也伸过去,“霓霓......抓住我......”
处于危难时刻,霍东霓居然只想问一个问题,她仰着头流着泪说,“你有没有爱过我阿?顾惊宴。”
顾惊宴疼得哆嗦连连,难以有多余言语,布料下的伤口完全撕裂,正大股大股地往外冒着鲜血,将黑色西装外套的布料渗成更深层的黑。
他说:“你,你,你先抓住我......”
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挑战着人体的极限。
霍东霓始终没等到那个想要的答案。
人之将死。
脑中走马灯般播放着曾经的画面,屈辱的,折磨的,惨痛的,绝望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