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也没否认过？”

“是打小工搬砖的吧？”

鹿溪几步过去，站在宋延面前，眼睛红红的，不敢看他，低着头。

然后跟着老师和宋延一起去办公室。

她走在宋延的身侧，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其实他回家的时候，很少会弄得这么脏，穿的衣服虽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但是没什么破损。

今天穿着的衣服旧，都是灰，看得出是风尘仆仆的赶来的。

衣服起毛边了，衣摆有些破损。

手臂上有新的伤痕。

她眼睛更红，抬袖子擦了一下眼泪。

办公室门口，宋延道：“老师，您先进去，我跟鹿溪先单独说点话。”

“行，只是成绩下降了，一会儿具体聊了再说，你别打骂孩子。”班主任看着他这大身板，有些担心。

他全程是半蹲着和她讲话的。

用纯净水洗了手，帮她用她口袋里的棉柔巾擦着眼泪，视线始终认真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写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等着看。

她写完了，他就轻声的哄。

身上的那些冷漠气息在她面前完全消失了，倒像大型犬，静静地注视着她。

听他讲话的时候，鹿溪偶尔点头，偶尔摇头，宽大的深蓝色校服衬得小脸白白嫩嫩的，因为眼泪有带着点朦胧的湿气，乖得要命。

偶尔会皱眉，一皱眉，他就不说了。

进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的话从担心他会对鹿溪动粗，变成了“也还是不要太溺爱孩子”。

鹿溪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并不优秀。

她的优秀，只是因为家里有钱，先同学们一步出发，抢占了先机。

在同一起跑线上时，她甚至要慢大家很多步。

因为成绩焦虑的自己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次。

因为不能开口讲话，看着宋延的钱花出去，不见成效，也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试着开了很多次口，可都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崩溃的再哭。

刘玉也会劝她。

自己试试走出来，坚强一点。我也只是这样一说，没有逼你的意思。就是你看每次都没有什么成效，宋延哥嘴上不说，但是也挺失望的。你也别太有压力，不管咋样，我和宋延哥都肯定会站在你身后的。

这样的话很多。

她觉得压力好大。

后来请了家教，她很努力，很努力，但月考成绩出来只进步了一小点儿。

好像这些钱，花在她身上，都是没有用的。

宋延带她去买冬装，她坐在商场的椅子上，把半张脸都埋在高领毛衣里，发着呆。

“我不想上学了。”

宋延没有立刻回答，等着她。

她把这些字在手机上删掉，垂着眸子，看着地板。

“你也不要管我了，我不上学了，我会努力把你的钱都还给你。你也可以解脱了，不用再继续忍受我了。”

宋延轻笑一声。

鹿溪抬头，看他一眼，气鼓鼓的：“笑什么！”

宋延问她：“想好了？”

“想好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你？”

“……”

她抬眸看他。

他起身，把买好的包装袋放在她身边，“现在解脱，行吗？”

她嘴一瘪，低头不看他。

但他一走，她的视线又立刻跟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去把刚才买好一直在等做好的章鱼小丸子拿过来，放进她手里，蹲下来，叹气：“怎么又哭？”

他伸手接住一滴泪，“要掉到小丸子上了。”

鹿溪别开脸。

“不是忍受，鹿溪。”

她泪汪汪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