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时?看出了祝卿若眼中的茫然,知晓她对自己这变幻莫测的心思感到万分迷惑,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年雾照山的氛围很好,华亭与夜星多年与我独居山上,鲜少?有如此开?心的时?候,我见了也欣慰不少?。但这三月间,见华亭他们因为你我的生疏而畏惧于我,心中不免失落。我只想雾照山上能多些欢笑,不愿冬霜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
他的话?给了祝卿若一个很好的解释,她这才明?白?,原来夫子能够想通还有这一层原因。
看来回去要?好好奖励一下华亭,若不是他怕了夫子那?张冷脸,见天地躲着他,让夫子感受不到人气,心中落寞,恐怕现在夫子也不会朝她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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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自然也觉得关系近些更?好,只是在这男女枷锁沉重的时?代?,她也只能多小心一些,稍有行差踏错便连累了别人一生。
而且夫子日日冷冰冰的,上课也少?了许多乐趣。
于是她顺坡下驴,点头道:“都?听夫子的。”
林鹤时?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唇角浮起浅淡的弧度,下意识要?去拿茶盏,只是手臂上微沉的力?道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将视线落在祝卿若还压在他手背的手上,眼神微凝,久久没有言语。
祝卿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压着他不让他起来做礼,她连忙收回手,歉然道:“抱歉夫子,是我失礼了。”
林鹤时?手下一松,缓缓落下手臂,垂在石桌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手,他面色如常,平静道:“无妨。”
祝卿若没有在他脸上看出恼怒的意思,浅浅松了口气。
林鹤时?用指腹轻轻摩挲手背,不知在想些什?么,祝卿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茶盏。
一时?之间,石亭内气氛凝滞,只能听见微风轻拂嫩叶的声音。
林鹤时?有意叫她不再想之前的事,于是转移话?题道:“此行可顺利?”
在她走进石亭前,他就已经打量了她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伤口,或者异常之处。只是心中还是不免担忧,又不好直接问她是不是受了伤,只能问她是否顺利。
祝卿若以为他真的是在问顺利与否,点头回应道:“顺利,而且此行剿匪,其实剿的并不是真的匪。”
这话?引起了林鹤时?的兴趣,“哦?”
祝卿若解释道:“这些匪徒都?是景州卫兵假扮的,在禹州一偏僻城镇佯装作乱,再大力?宣扬这些匪徒的狠绝。禹州重农,兵力?薄弱,听闻这个消息官民?皆惊慌不已。而方芜已经掌控了禹州上下,借此良机向景州借兵剿匪,禹州受了景州的恩,再与景州达成粮草往来便是顺理?成章。”
林鹤时?微点下巴,接道:“表面上的往来皆在众人视线下,实际上的粮草数量,只有你和方芜的人知道。”
祝卿若浅笑道:“正如夫子所言。”
“我特意前往,也是为了与方芜见面,以免遗漏了什?么,导致最终无法达成两州之间的交易。”
林鹤时?看她的目光中带着赞许,“你长进了许多。”
祝卿若反问道:“来雾照山也有一年了,在夫子这般大才手下,若不长进,才叫人惊奇吧?”
林鹤时?听了这话?,也十分不谦虚道:“这话?说的没错,我的学生,就该如此。”
祝卿若掩唇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透露出她愉悦的心情。
林鹤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一瞬,几不可见地牵起唇,随即又移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今你已经手握两州之地,之后便不好再继续扩张领土,只能暂且忍耐,以图谋更?多的权力?土地。”
祝卿若被他的话?吸引,没有注意到林鹤时?为她倒茶的动作,只回应道:“夫子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大齐有七州,我已独占两州,若再谋夺其他州府,恐引起别人注意。而且之后再想扩大领土,恐怕便需要?动用兵马,我手下的兵尚未训练完成,此时?最好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林鹤时?将茶壶放回炉子上,他点了点手中茶盏,“尝尝?”
祝卿若闻言看向自己面前的茶盏,不知何时?已被满倒一杯清茶,盈盈浮着热气,晕染了她的脸庞。
她伸手抬起茶盏,往唇边递去,温热的茶汤划过她舌尖,顺着喉咙落入腹中,带起连绵的暖意。
她赞道:“好茶。”
林鹤时?衔着一抹浅淡的笑,又道:“练兵养马是你座下将军的职责,但你也不能在这宝贵的时?间里闲着。”
祝卿若握着茶盏,抬眼看向林鹤时?,“夫子的意思是?”
林鹤时?避开?了她的眼神,随意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景上,道:“若你登位,可要?继续用如今大齐朝堂上的臣子?”
祝卿若稍一思索,便知晓夫子的意思,如实道:“有用的便用,无用的便弃,有杀孽的便按律法办,无杀孽却平庸的便贬。”
林鹤时?满意点头,又问道:“那?余下的空位,你要?用谁?”
祝卿若道:“我已下令,在景禹二?州各地修建慈幼局,可供孩童温饱,还聘请了饱学之士为他们讲学,士农工商皆有涉猎。去年起我便令李兆其在景州修建慈幼局,如今景州已有十数处城镇建好慈幼局,并开?始收留十二?岁以下孩童,到现在已有数百人,这些人,以后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有能者居之,无身份高低,也无贵贱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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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又抬眼看向林鹤时?,轻笑道:“还有的位子,自然是要?留给我如今的同伴,比如夫子你,我也是要?留着高位的。”
林鹤时?正听着她的计划,话?题突然就转移到他身上,他假意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怎么?你还想叫我打白?工不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卿若讨饶道:“学生岂敢?”
她正色道:“帝师的位子,我定?是会留给夫子的。”
林鹤时?眼神一滞,有瞬间的不自在,面对祝卿若的目光,他找借口道:“帝师听着太老气,不适合我。”
祝卿若微愣,随即思索片刻,又道:“那?太傅呢?太傅如何?”
林鹤时?斜睨她一眼,“那?是太子之师,你书读到哪里去了?”
“那?我为夫子封爵?侯爵可好?还是公爵?任夫子挑选。”
林鹤时?轻品茶水,“我不要?爵位,平白?便宜了那?些白?眼狼。”
祝卿若抿唇,面露难色,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许诺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