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1 / 1)

夜星想回绝,但又不敢违背林鹤时的命令,只?好将去年文娘子准备在年夜上与?他们共饮的酒拿了出来?。

当时他们没能喝上,今日倒成全了先生。

夜星担忧的目光落在再次禁闭的房门?上,犹豫再三后,还是离开了。

书房里,林鹤时为自己满倒一杯酒,径直灌进喉咙里。

这酒并不烈,入口回甘,带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熟悉的香味令他侧目,他看向装酒的圆酒壶,壶面上刻着一只?小麒麟。

是她酿的酒。

林鹤时其?实可?以喝酒,只?是为了身体,从不饮酒。

她酿的酒,就像她这人?一样,温和醇厚,却不至于令人?发昏。

林鹤时凝视着那只?小麒麟,却好似看见了她温婉的笑颜。

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担忧,而是因为去的人?是她才担忧...

天地君亲师,他是她的夫子,是她的老?师,是她除亲人?以外最?为尊敬的人?。

可?他每日闭眼时,眼前出现的,仍然是她站在雪地里,提着素纱灯笼,对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场景。

林鹤时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着酒壶上的麒麟纹饰,终究还是没有放肆自己心头遐思?。

林鹤时打开抽屉,想拿一块帕子将酒壶擦拭干净,映入眼帘的,是那方白?竹青帕。

这是她那日哄他喝药,随手?递给他洁面的帕子。

他露出一道无奈的浅浅笑意?。

她明明不在这,他身边却处处都有她。

林鹤时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最?终将酒壶放到帕子旁边,合上抽屉,一点一点掩盖住光亮。他独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任夜色慢慢吞没自己的身躯,直到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

这一晚,他在书房静坐到天亮,没人?知道他在里面想了些什么。

雾照山上的华亭与?夜星只?知道,在三个月的冷清之后,他们那位清风朗朗,如天上月般孤傲皎洁的千山先生,终于又回来?了。

第 107 章

祝卿若此行, 一直到三月底才回到雾照山,刚好是她去年来雾照山的时间。

晓晓和岁岁回屋收拾东西?,她孤身往石亭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 便看见石亭内, 有一人正静坐在茶桌前, 背对着她,宽大的衣摆衬得那?人越发仙风道骨, 远远看去,除了少?了两位随侍的书童, 其余的画面与风景, 与去年她刚来雾照山时一模一样。

晨光已逝,祝卿若本以为这个时候林鹤时?早已回了竹园, 没想到到如今竟还留在这品茗。

在这段相互疏远的日子里, 他每日教完棋艺之后,好似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径直便离开?石亭,为何今日在此待了许久?

难道是因为她不在,不用避嫌,这才与从前一样, 在石亭待上一上午?

祝卿若想到这个理?由, 微微抿唇, 踌躇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就在她刚要?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 林鹤时?清朗如溪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还站在做什?么?难道这春日暖阳叫你昏昏欲睡, 连挪动都?不愿了?”

熟悉的骄矜之语叫祝卿若讶异抬眸,正好看见青袍玉冠的青年夫子正半撑着头回身看她, 一如既往的慵懒眉眼,眼底略显不耐的情绪仿佛在对她迟迟不过去表示不满。

祝卿若张了张口,想问他是想通了吗?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夫子性?子孤傲,不用言语戳穿,只用行动表达才是最好的回应。她若大喇喇说破,恐惹他羞恼。

祝卿若抱着这样的心思,迈开?步伐,徐徐往石亭内走去。

她习惯坐的位子在林鹤时?左前方,石亭不大,走过去时?不可避免地经过他身旁。

祝卿若还记着要?他保持着距离,没有让自己的衣摆与他有任何接触,直到稳稳坐到了位子上。

林鹤时?侧眸看了眼自己左手手肘,动作流畅地收回手,换了个面朝她的姿势。

他的视线落在祝卿若身上,对她道:“我要?与你道歉。”

祝卿若眼神微滞,她不曾戳破,没想到夫子自己竟主动提及。

她还未做出回复,就听得林鹤时?又道:“这几个月我性?情古怪,令你平白?受了许多委屈,是我的不是。我囿于世俗之见,只顾男女有别,却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重点不是男女,而是师徒。我不该因为一时?之困,便如此待你,我在此向你致歉。”

说着,他便要?起身与她行礼,吓得祝卿若连忙制止他的动作,她压住他的手臂,“夫子不可。”

林鹤时?被她压在石椅上,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然。

祝卿若怕他又突然起身向她做礼,保持着压住他手臂的动作,快速道:“夫子所思并无不妥,虽说有些突然,但学生在思索后明?白?了夫子的良苦用心,此后从未生出一丝不满。今日夫子能想通,学生十分欢喜,只是欢喜之余还是觉得夫子先前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

她凝视着林鹤时?,认真道:“我与夫子年纪相近,若与寻常师徒一般确实会惹来许多闲话?,我虽不看重世人眼光,但夫子这样一个皎皎君子,不该被他们说三道四,随意攀扯,所以我们还是要?...”

林鹤时?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这话?的意思,还是对我有所怨怼?”

祝卿若瞬间摇头,“不是的,我对先生从无怨怼之心。”

林鹤时?敛眸没看她,“那?你是觉得我年纪轻不配做你的夫子?”

祝卿若再次摇头,急切道:“不,古人云达者为师,夫子学识涵养皆为我所钦佩,是我难以望其项背的层次,我一直都?将夫子视作尊敬的长者,从未有过冒犯的心思。”

林鹤时?听到这话?眼中的情绪僵了一瞬,很快又被其他情绪覆盖,他抬眼看她,“既如此,你我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他人所言?你我之间如何相处,凭心而为便是。”

祝卿若愣了一下,要?疏远的是他,要?和好的也是他,她遵从他的意思难道还遵从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