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瑄见?裴良玉面上淡淡,就知道不?好,福盈那点浅薄的小心思,瞒不?过他,自然也瞒不?过裴良玉去。
福盈张了张嘴:“母亲在殿中呀。”
“是啊,”裴良玉唇角微勾,“福盈福瑜方?才去哪儿了?”
福盈见?裴良玉笑了,便凑过来:“往膳房去了,掌食片的羊肉如纸一般,羊肉汤也好香。”
裴良玉点了点头,应了几句,许他们出去玩。
等福盈福瑜出去,齐瑄忍不?住道:“你?放心,白氏我?必是不?会再升她的。”
“为什么不??”裴良玉看他一眼,“正如我?所说,白氏这几年待福盈福瑜,也算尽心,九品奉仪之位,的确低了一些。”
第四十七章 太子妃第四十七天
“这几?日忙下来, 我也想明白了些,”裴良玉在齐瑄对面坐了下来,“能视亲生以待, 护着不叫外人伤了,我已问心无愧。犹如亲生这样?的话, 用?情?太多, 对外人说说还罢,但做不到的事?我自不会?去认。”
齐瑄听了, 沉默片刻, 才带着几分无奈开口:“你还真是, 不担心叫我听见?。”
“为什么要担心, ”裴良玉觑他一眼, “你要是乐意只听谎话, 也行啊,别来找我说。”
不等齐瑄再说什么,裴良玉便道:“不提这些了,节气里,还是说些别的。”
齐瑄也从善如?流, 改了话头。
“那日那个户部郎中, 你可记得?”
裴良玉点了点头:“我娘进宫时, 我也听她说了几?句。但天子脚下。一个五品郎中, 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背后自然有人,”齐瑄道, “早几?日他才进大理寺,还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什么都不肯说。”
“苦主击鼓鸣冤,案子上达天听, 他还敢这么做,”裴良玉顿了顿,“只怕背后之人,能耐不小,且手段狠毒,他没?这个胆子说。”
“没?错,”齐瑄叹了口气,“他入狱后第?三日,他母亲就因外出?拜佛时惊马坠崖而?死。”
裴良玉一拍桌子,恼道:“真是胆大包天!那他妻儿呢?可派人护起来了?”
见?齐瑄不说话,裴良玉心里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他听说母亲之死,在狱中畏罪自尽了,只留下一个安字。”
安字?裴良玉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安国公?”
“是安国公,还是平安,又抑或是障眼法,人都死了,谁又能知道真假,”齐瑄显然已经气过一回,此时面上倒只余几?分?悲哀,“二皇弟大婚之日将近,父皇让瞒下了,将他妻儿没?入掖庭。”
“当真是……”裴良玉话都出?口,又生生收了。
户部郎中人死灯灭,算是为被?他害死的百姓陪葬,但也正因为他的死,仅仅一个安字,什么也说明不了。他背后的罪魁祸首,便能因他之死,逍遥法外,甚至连真正的身份都不必显露。
“勋贵,果然是了不得。”
“慢慢来,”齐瑄道,“如?此胆大妄为,总要叫他伏法。”
从齐瑄的话里,裴良玉察觉得到,他待勋贵的态度,在这个案子过后,又变了几?分?。
“你说他的妻儿都没?入了掖庭?”
齐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裴良玉的意思:“你想把人要到东宫来?”
“是,但不急,”裴良玉道,“且先瞧一瞧,若他们仍忠诚于?勋贵,要了他们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我以为你不会?想理会?他们。”
“我的确不想理会?,他们便是再可怜,户部郎中的赃款,他们花用?过,便不无辜,”裴良玉靠在小几?上,看向齐瑄,“但如?今你我有几?个人真的敢信?”
“他们难得的一点,是与勋贵有仇,只要他们认这个仇,我就不必担心他们被?人收买。”
而?且,像这等因罪没?入掖庭的奴婢,是不能出?宫的。
听裴良玉这么说,齐瑄也有些意动:“我派人盯着些。”
说完此事?,两人都有些饿了,这才唤了宫人进来。
长平殿传了饭食,自然有人去告诉福盈福瑜。
两个孩子穿得厚厚的,在雪地里玩了一通,进门?就喊着热。
屋里烧了地龙,又点了炭盆,倒不担心冷着他们,便把外头的大衣裳都脱了,只留了夹衣。
“母亲院子里的蜡梅开?始长花苞了,”福瑜道,“母亲,等过些日子,福瑜能来折花吗?”
“自然可以,”裴良玉应了一声,又有些恍然,“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福盈福瑜都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叹,倒是齐瑄立刻想到了旧时裴良玉在宫中,他们一道折梅的事?:“转眼就要一年了。”
宫人捧了五熟釜进门?,按着四人坐的方位,将各人爱吃的口味调整了一番。
福盈福瑜与齐瑄味道相似,都爱羊汤本味之鲜,只放了葱姜去腥,唯有裴良玉这边的,额外放了些花椒、食茱萸,添了几?分?辣。
羊肉只在各人口味的格子中放,中间那个,便煮了从齐瑄热泉庄子上送来的蔬菜。
冬日少见?绿叶,便是最不爱吃蔬菜的福瑜,也用?了一些。
冬至过后不几?日,便是二皇子大婚,皇后不肯亲至,德妃去不得,裴良玉作为太子妃,便成了皇家?出?席身份最高的女眷。
好在德妃娘家?防着她,只请她高坐其上,并不肯叫她沾手二皇子府中事?务。一日下来,她甚至还及不上在皇后宫中理事?的疲累。
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就在二皇子娶妇的次日,皇帝终于?在空缺的户部郎中上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