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心中的惊骇,上前一步,试图隔开萧烬的手:“请您放手!阿昭她不愿意随您回去!”

萧烬杀气腾腾的目光瞬间扫射过来,如同利刃:“你若是还想你父兄、你赵家满门安然无恙,现在就给朕滚远点!别碍朕的眼!”

【怎么办?连定亲的谎话都说出来了,他怎么还如此固执不肯放手!】

云昭心急如焚。

就在这焦灼之际,萧烬竟意外地再次捕捉到了这一句清晰的心声!他心中猛地一松,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原来定亲是假的?是为了骗他?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逼视着云昭,声音冷厉:“你们既已定亲,婚书何在?拿出来给朕看看!”

云昭眼神微闪,强自镇定道:“婚……婚书自然是有,但此等重要之物,岂会随身携带?自然是妥善存放在金州家中……”

她说着,下意识地看向赵泽寻求佐证:“对吧,阿泽?”

赵泽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和:“是,是!婚书在家中都收得好好的。”

【暂且先这样骗过他吧……否则不知还要纠缠到几时……】云昭的心声再次清晰地传入萧烬耳中。

萧烬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阴沉骇人。他不再看赵泽,只死死盯着云昭,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随朕过来!若是还想让你的‘未婚夫’活命的话!”

云昭无法,只得给了赵泽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跟着萧烬走向僻静无人的角落。赵泽虽满心担忧,却也不敢再轻易上前,只能在远处焦灼地守候着。

刚一站定,萧烬便劈头盖脸地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控诉:“一年多未见朕,你……就丝毫不想念朕吗?”

云昭立刻垂下眼帘,恭敬而疏离地回答:“臣女不敢惦记陛下,此乃非分之想,不能坏了规矩。”

【想念吗?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养了一年半载,骤然分离也会心中不舍,更何况是曾经几乎朝夕相对、几经生死的人……】

【对不起,萧烬……我不能承认!云家如今声望过盛,兵权在握,我若再入主中宫,必致滔天之祸!我绝不能将家族置于如此险境!】

“你!”萧烬听着她心口不一的回答,又气又急,语气忽而转为极致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云家世代忠良,功在社稷,你是在担心……担心朕鸟尽弓藏,会容不下云氏,对吗?当初为了剿灭秦王逆党,朕是与国公合演了一出戏,那次……是不是吓到你了?让你至今仍心有余悸?”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像是能看穿我心中所想一般?!】

云昭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抬起眼,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没有,陛下多虑了。那次之事,臣女自然知道是权宜之计,是演戏。”

【演戏?可那戏演得未免太过逼真!禁足、罢黜、与那阿蕴日夜厮混,甚至让她怀了龙嗣……帝王家的情深义重,原来都不过是说说而已的戏言!】

萧烬听到这心声,心如刀绞,立刻急切地解释:“朕与阿蕴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做戏!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朕的!朕承认……朕是默许甚至推动了她的死亡,朕是袖手旁观了……可朕那么做,也是怕你日后得知真相,心中会有芥蒂,会因此疏远朕……”

云昭听着他的解释,脑海中却电光火石般将方才种种异样串联起来他反常的追问、精准的回应、还有那仿佛能预知她下一句谎言的洞察力……

一个惊人的、荒谬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猛地炸开!

她倏然后退一步,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萧烬,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发颤:“你……你刚才……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第127章 朕只要结果

“朕猜的!”萧烬几乎是下意识地矢口否认,试图掩饰这超乎常理的能力。

可云昭如何肯信?电光火石间,过往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伴驾左右的那段时日,她心中所思所想,无论多么隐秘,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被萧烬精准地捕捉或印证!

是啊,他是如何未卜先知,洞察秦王与苏明璃的苟且之事?

又是如何料事如神,预判了秦王的谋逆之心?

甚至重生归来那日,他为何突然停止杀戮,转而带她直扑苏府,精准地搜出罪证?

而后,她便奉旨入宫,成了他身边最特殊的存在……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一切皆有迹可循!并非他智近乎妖,而是他竟能窥听她的心音!而他却将这天大的秘密隐藏得如此之深,从未对她吐露半分!

【我不能再想了!不能让他再窥探下去!】云昭在心中惊惶地命令自己,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土壁。

她抬眸看他,眼中充满了被窥视、被愚弄的震惊与愤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陛下……将我如同提线木偶般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趣吗?知晓我所有不堪的、隐秘的心思,是将我当作一个天大的笑话看了,是吗?”

萧烬见她神色剧变,心中慌乱,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阿昭,你听朕解释!朕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向你开口!朕承认,最初能听到你心声时,朕确实存了利用之心,想借此掌控局势,铲除奸佞……可后来,你一次次不顾自身安危护着朕,救朕于危难,朕的心……便不由自主系在了你身上!朕为何至今未有子嗣?是因为朕从未真正宠幸过后宫任何女子!自认识你之后,朕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你一人身上,从未……”

“够了!”云昭厉声打断他,眼中满是痛楚与决绝,“若事实果真如此,我便更不能再与陛下有任何纠缠了!我根本就不该与陛下相见!如今想来,陛下是因为能听到我的心声,才知道云家满门忠烈,绝无二心的吧?若非如此,只怕我父亲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

她猛地躬身行礼,语气冰冷疏离,带着刻意的划清界限:“陛下,臣女告退!臣女这便与阿泽返回金州,陛下……请自便!”

见她决意要逃,萧烬心中大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拉入怀中禁锢:“阿昭!朕都已经道歉了!朕承认最初有错,可朕从未对你、对云家有过半分恶意!朕做错的,都会一一弥补!你若不愿回京,朕就陪你回金州!你去哪里,朕便去哪里!”

云昭奋力挣扎,再次挣脱他的怀抱,声音冷得像冰:“放手!臣女不需要陛下相陪!”

“云昭!”萧烬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低吼道,“朕抛下政务,千里迢迢冒险前来寻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朕的心意?朕心悦你,早已许久许久了!”

云昭别开脸,硬起心肠道:“可臣女不喜陛下!还望陛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

见她如此决绝,萧烬眼底最后一丝耐心与温和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帝王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掌控。

他猛地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声音锐利如刀:“来人!将云昭给朕请回别院!”

话音未落,汪贵立刻带着数名精锐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瞬间将云昭围在中心。

云昭眼神一凛,反手便要拔剑相抗,却听萧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精准地戳中她所有软肋:“阿昭,朕深知你性情刚烈,却也知你心软重情。你的软肋太多了赵泽,云家满门,你的父亲、母亲、兄长、嫂嫂,还有那刚出世的小侄儿……你还要反抗朕吗?”

云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咬牙道:“陛下!强扭的瓜不甜!逼迫之下,臣女唯有宁死不屈!”

“呵,”萧烬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你肯说‘宁死不屈’,便说明你心中已在权衡,已然妥协了。朕并非残暴嗜杀之君,不会滥杀无辜。但若阿昭执意不肯将心中的爱意分予朕一丝一毫……朕也是会嫉妒,会疯狂的!”他语调陡然转冷,带着帝王的专横与偏执,“只要你人在朕身边,强迫又如何?朕只要结果!”

“哐当”一声,云昭手中的剑终究无力地滑落在地。她闭上眼,掩去眸中所有的挣扎与绝望。是啊,她可以不顾自身,却不能不顾那些她深深爱着、也深深爱着她的人。

萧烬见状,上前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怀抱依旧坚实,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低头看着怀中看似乖顺却浑身僵硬的人儿,语气复杂,既有不容置疑的宣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朕此次前来,既为督战,剿杀瓦剌,亦是为了寻你!朕心悦你,天下皆知,你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