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儿贴心!那养不熟的白养狼就该早死才是!”
……
摘星楼内,暖香馥郁,却掩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氛。
蕴嫔虚弱地躺在锦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蹙,似是承受着极大的不适。
太医屏息凝神,指尖轻按在她的腕脉之上,仔细品察。
萧烬端坐在不远处的椅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搭在扶手上、微微用力的指节,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
良久,太医终于收手,起身恭敬地跪伏于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蕴嫔娘娘这是喜脉啊!虽时日尚浅,不足一月,但脉象圆滑如珠,确是龙胎无疑!只是娘娘凤体初孕,胎象未稳,还需静心安养,切忌劳累惊扰。”
萧烬闻言,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夸张的、突如其来的狂喜,猛地站起身:“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声音洪亮,透着扬眉吐气的畅快,“张福安!即刻拟旨,昭告天下!朕有后了!”
他仿佛喜不自胜,在殿内来回踱了两步,又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来人!速将这天大的喜讯传遍六宫!晓谕各处,蕴嫔身怀龙裔,乃社稷之福,阖宫上下须得精心伺候,若有半分怠慢,朕绝不轻饶!”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特意加重语气吩咐:“哦,对了!务必亲自去慈宁宫,将此事详详细细禀告太后!让她老人家也一同沾沾这普天同庆的喜气!”
说罢,他大步走到榻边,俯身看着因惊喜而睁大眼睛的蕴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嘉许:“爱妃果然是有大福气之人!你可是为朕、为这大邺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朕登基近四载,一直因膝下无子而备受朝野诟病,今日终得解脱!好!实在是好!”
他越说越高兴,扬声道:“看赏!重重有赏!今日摘星楼内所有当差伺候的,统统有赏!”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搓着手,又像是想起极重要的事,语气斩钉截铁:“拟旨!蕴嫔温婉淑德,今日又怀嗣有功,深慰朕心,特晋封为蕴妃!待他日平安诞下皇嗣,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即刻再晋其为皇贵妃!”
阿蕴被这接连而来的巨大恩宠砸得晕头转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挣扎着想要起身谢恩,声音娇柔无力:“陛下……臣妾,臣妾谢陛下隆恩……”
萧烬连忙伸手虚按,语气宠溺:“爱妃快别动!好好躺着,安心静养才是头等大事!”
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今晚朕便在此陪你用膳。如今有秦王替朕监国理政,朕空闲得很,正好多陪陪你。”
第112章 虎符还在我阿父手中
萧衍尚未走出宫门,蕴嫔有孕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速传来。
他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折返慈安宫。
宫内,周太后正“失手”摔碎了一只茶盏,清脆的碎裂声恰好掩盖了儿子去而复返的动静。再次屏退所有宫人后,萧衍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戾气:“没想到……竟真让他有了子嗣!倒让他凭空多了几分底气!”
周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声音狠厉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一个还没成形的肉胎罢了!没足月生下来,喘上那口气,就算不得数!他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些!”
萧衍眼中亦是阴鸷翻涌,接口道:“母后说的是。这才刚怀上,往后整整十个月,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周太后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利用的恼怒与不屑:“给他一枚棋子,他倒真当成了宝!那贱婢,哀家费了三个月功夫,千挑万选才找到这么个像那死鬼的,没想到竟真让他……”
萧衍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遗憾与狠绝:“当初在冷宫时,就该直接了结了他!永绝后患!也省得如今这般麻烦!”
提及旧事,周太后脸上瞬间被积年的嫉妒与怨恨吞噬:“当年不是没试过!是有人拼死救下了那个贱种!哀家派去的人差点都折在里面!”
萧衍猛地一怔,追问道:“儿臣一直以为是父皇暗中回护……竟另有其人?母后,到底是谁?”
周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冷笑:“是云崇山。不过,他这辈子都休想知道了。待到事成之日,哀家倒要亲口告诉他,告诉他他是如何‘报答’他的救命恩人的!想必他的表情一定精彩得很!”
萧衍恍然大悟,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原来如此……当年在内宫之中,能有本事从母后手下救人的,确实不多。那时云崇山还只是羽衣卫统领……”
“你去吧,”周太后摆摆手,重新恢复太后的雍容,语气却冰冷,“去给他‘道喜’。他如今让你监国,也不过是被内阁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趁此机会,将宫外的流言给哀家散播得更广!声势要造得更大!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个眼盲心疯的废物,根本不配坐在那龙椅之上!”
……
云家车队离开京城的第二日深夜,万籁俱寂,官道旁的荒野被浓重的夜色笼罩。
预料之中的围杀,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刀剑砍入血肉的闷响与家丁护卫临死前的惨嚎,依旧激起了云昭心中滔天的愤怒。
她护在父母马车前,长剑如虹,在夜色中划出凛冽的寒光。
厮杀中,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大部分攻击都集中在自己这个方向那幕后主使,是铁了心要她先死!
借着父亲和忠心护卫的掩护,云昭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长剑相交的混乱战场,精准地潜行至那群杀手后方一个隐蔽的指挥点。
擒贼先擒王!
她如同猎豹般骤然暴起,剑柄狠狠击向那为首之人的后颈,在其瘫软倒地的瞬间,另一只手迅疾如电,猛地扯下了对方蒙面的黑巾!
月光下,苏明璃那张写满惊骇与怨毒的脸,暴露无遗!
云昭的剑尖没有丝毫犹豫,顺势向上疾削,冰冷的剑锋瞬间斩断她一大缕青丝,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血口!
“全都住手!”云昭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响彻混乱的战场,“你们的主子,现在在我手里!”
打斗声戛然而止。所有杀手惊愕地回头,看到被剑尖指着的苏明璃,顿时僵在原地,投鼠忌器。
苏明璃双手护在胸前,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云昭!你放开我!”
云昭的剑尖又逼近一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狠厉:“放开你?凭什么?凭你够蠢?还是凭你够毒?我云家今夜死去的这些忠仆,你苏明璃有几条命来偿?!我告诉你,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必死无疑!”
苏明璃似乎难以置信云昭真敢杀她,色厉内荏地尖叫:“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若死了,你们云家所有人都得陪葬!萧烬如今就是个眼瞎的废人,自身难保!满天下都是逼他退位的流言!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得死!”
云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是吗?那好啊,就看是他先退位,还是我的剑先割断你的喉咙!看看谁更快!”
苏明璃感到脖颈间冰凉的剑锋,终于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恐惧,却仍嘴硬:“你……你杀了我,苏家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休想安然回到金州!”
“噗”云昭彻底笑出声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二十万北境边军,碾不死一个蝇营狗苟的苏家?苏明璃,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萧衍为何至今不敢轻举妄动,你以为他忌惮的是什么!”
她语气陡然一转,如同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真正的虎符,从来就没离开过我父亲手中!你们攥着的,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空想!就凭萧衍暗养的那五万私兵,加上你苏家凑出来的三万乌合之众,不到十万的人马,就想撼动乾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明璃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嘶吼:“你说什么?!云昭!你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