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阴郁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突然受惊了一下后,姜兰很快便恢复镇定,站起身,目光毫不退缩地和他对峙:
有种就放箭!
这是她家,她赌他没这个胆子敢杀她。
一阵清风吹过,院中那棵梨花树摇曳着落下一阵雪白的花瓣,她站在树下,手上拿着一本书,雪白的花瓣在她周围洒落,恍然一尘不染,遗世独立。
裴谦晃了一下神,突然有点下不去手了,但再次对上她那双冰冷而鄙夷的眼神,他心里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这时离姜兰最近的青儿已经看到了院门外的情形,吓得脸都白了,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一声“姐夫”传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裴谦放下弓箭,收敛了一下神色后转过身朝找来的姜瑞走了过去。
“姐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姜瑞瞥了瞥姜兰住的院子,看完文章后裴谦说要试试他的箭术,然后两人就到了园子里比试,看谁能射中更多的鸟雀,之后两人分开行动,姜瑞也没想到裴谦跑来姜兰这里了。
“我走错路了。”裴谦解释了一句便转换话题问道,“岳丈大人回来了吗?”
姜瑞让身边的小厮去问一问,又把裴谦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姐夫,你心里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有法子帮你出了这口气。”
裴谦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能有什么法子?”
姜瑞眼中浮现出一丝阴狠的乖戾之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谦脑海里闪过姜兰站在梨花树下那副清水出芙蓉的画面,说道,“她毕竟是瑶儿的姐姐,这次也得到了教训,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瑞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听他姐夫这意思是要算了,不追究了?
明明他看见他姐夫拿箭指着院子里的人,旋即又拍马屁道,“姐夫真是宽宏大量,像二姐那样小心眼的人一点也配不上姐夫。”
裴谦又提醒了一句,“刚才的事就别告诉你姐姐了,免得她担心。”
姜瑞忙不迭地答应道:“姐夫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连我爹也不告诉。”
裴谦点点头道:“日后文章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姜瑞笑着作揖道:“多谢姐夫。”
……
第9章 还能活多久
青儿看着人离开后才放下心来,又回去关心姜兰有没有事,姜兰说没事,又问起另一件事。
“大哥最近来过书信吗?”姜兰问道。
青儿回道:“奴婢等会儿去问问管家。”
“不用了,等父亲来看我时我再问问。”姜兰道。
“老爷会来看小姐吗?”青儿感觉希望不大。
姜兰看着天边的白云没有说话,心思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知道她大哥在书院过得好不好……
和姜瑞不同,姜慎不在京城念书,他是家中长子,也是姜兰一母同胞的兄长,七岁就被姜成送到了东陵书院,离京城有几百里远,马车一来一回都要半个多月的功夫,而且书院规矩极严,三年才能回家一次,即便家中有丧嫁大事也不得请假回家。
但这并不妨碍它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能进里面读书的人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是经过一层层严格筛选考进去的。
状元出东陵,自书院建立后已经连出了三届状元郎。
若它在天下读书人心中排第二,那没有哪家书院能排得上第一。
姜瑞启蒙后,姜成本也打算把他送进书院读书但最后没成,一来是因为张氏舍不得让宝贝儿子离家这么远,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姜瑞没考上。
自姜兰记事起,姜慎就不在家了,等姜慎回家时已经过了三年,她那时候不大爱说话,她大哥性子也闷,兄妹俩关系也不亲近,倒是姜瑶总是主动找她大哥说话,在她大哥面前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和她大哥的关系更近些,这一世她一定要努力修复兄妹之间的关系。
这次姜瑶成婚,不知道她大哥有没有来信道喜……
想到她大哥回给姜瑶写信,姜兰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转身回了屋,决定给她大哥写封信。
等姜成下朝回来时,姜瑶和裴谦已经离开了。
张氏埋怨他不早点回来跟姑爷一块吃个饭,姜成说今天圣上在朝上商议漳州一带水患一事,所以下朝晚了,日后再找机会吃顿便饭,张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兰儿这两天怎么样?”听姜成问起姜兰,张氏心里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但脸色不太好看,姜成劝解道,“兰儿身子本来就弱,这次也是真知错了,夫人就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
张氏勉强挤出笑道:“老爷说的是,兰儿和瑶儿都是老爷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愿她们姐妹两个能摒弃前嫌,别再叫外人看笑话。”
后两句话正说到了姜成的心坎上,他满意地点点头。
张氏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今天瑶儿回来还跟我认错,说应该体谅姐姐身子骨弱,不该跟她置气,只要兰儿能不计较,瑶儿自然是乐意姐妹和气。”
姜成道:“瑶儿是个好孩子,兰儿也不是个小心眼,日后她们姐妹两个能一团和气,也就不算辜负了咱们为人父母的苦心。”
家族和睦,名声清廉,这才是姜成最看重的。
又过了几日,姜成休沐,查看过姜瑞的功课后去园子里转了转,遥遥听见箫声,驻足听了会儿。
箫声悠扬,自有一番超然之意,颇合他心意,便循着声音过去了。
箫声是从姜兰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当姜成走进来时,箫声停止了,姜兰带着青儿和桂儿过来行礼请安,姜成让她起来后,问她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姜兰回答道是随心所奏。
这四个字答得也颇合姜成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