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推进修改秀女参选年龄这个没有?多少作?用?甚至还可能招致许多反对的办法,还不?如多想想其他法子,有皇上和诸位肱骨大臣在,此事必能得到解决。”
“尹大?人说?的是,选秀是为了宫中和宗室择选闺秀,三书六礼本?就耗时,十三四参选得中,一套礼仪走下来,怎么也得两三年,十五六成婚正是时候。”杨炳元说?的正是尹继善先前打好的腹稿,由此可见,大?家的脑回路都差不?多。
戴亨也道:“若十五六才待选,等成婚时就要十七八了,再有?孕生子,就得二十了,如此一来,开枝散叶必受影响。更别说?十七八才参选,到时候别人的孙儿可能都会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大?。”
“儿子与别人的孙儿一般大?倒没什么,臣就怕没机会看到孙儿就闭眼了。”刘统勋也赞同道。
“不?是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自我了些?!”
忽然?,冒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直接开了地图炮。
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看过去?,弘书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发表不?同见解的这位杭世?骏。
只见他皱着眉,满脸俱是对同僚所言的不?赞同:“你们?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可有?想过你们?的母亲、姐妹和女儿?太医院吴院使的文章我不?信你们?没看过,十五六岁的女子自己都还没长成人,贸然?孕育子女难产的几率相当大?!难道一条人命在你们?眼里还抵不?上晚几年看到儿孙吗?”
他的话已经?说?的相当客气了,否则他更想用?自私而?不?是自我。
但即便是这样,在坐的人都被他怼的一愣。
一直是小透明、但家族教育腌入骨髓的王峻条件反射地开口:“女子孕育生命,乃是天道,其中艰难险阻不?过上天的考验……”
“放屁!”杭世?骏毫不?留情地喷了回去?,“什么狗屁考验,你回去?和你娘说?,你当初怀我生我时的那些?疼痛都是上天的考验,你看你娘抽不?抽你!”
这话太粗俗了,即便杭世?骏品级比自己大?,是自己的上司,王峻也忍不?了,涨红着脸道:“我与杭大?人正经?分说?,你怎能言及家母,实乃、实乃有?辱斯文!”
他看向太子,着实有?些?忍不?住告状的想法。
弘书虽然?不?认同王峻的话,但他也知道,这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普遍想法,王峻和尹继善他们?,都是由当前的时代?环境孕育出来的正常人,反倒是杭世?骏,在当下人眼中才是异类。
尽管他认同杭世?骏的思想,但杭世?骏言语有?些?过分也是事实。在朝堂上,意见不?合争吵之事太常见了,但你牵扯到别人的家人身上,就不?太合适。
“世?骏,争论归争论,莫要涉及家人。”弘书开口道。
只从他这称呼,在场人就知道了他的立场。
杭世?骏也立刻低头,向王峻道歉:“抱歉,我并没有?不?尊敬令堂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你感同身受、切身体会一下令堂的付出。”
有?太子在其中调和,杭世?骏态度也算诚恳,王峻倒也接了道歉:“我自然?明白家母对我的付出,我也并不?是不?体谅女子生育之艰,我很愿为她们?高颂赞歌。”
杭世?骏摇摇头:“女子并不?需要我们?为她们?高颂赞歌,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笔历史,都在无声地为她们?高颂赞歌。相比起赞歌,我觉得她们?更希望能减少些?直面死?亡的威胁、更希望能好生地多看看这个世?界。”
第158章 钦差大臣 杭世骏一挑所有人,最后……
杭世骏一挑所有人, 最后竟然也没落入下风,除了?因为他是在站在太子这一方之外,也是因为尹继善等人虽然被环境影响, 却?也不是那等从骨子里厌女仇女的恶人。
当面对一整个群体时, 他们会下意识地赞同程朱理?学那一套,但当杭世骏把对象具体到他们的亲人身上时, 他们还能挣扎出?来,稍微公正地看待这些事情, 而不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母亲妻子女儿的付出?和痛苦是天经地义的。
经此一役, 弘书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 也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中国这么人, 他不信就只有一个杭世骏, 提升女子地位这场战争他不会孤军奋战。
“咳。”
弘书清了?清嗓子,场中已经落入尾声?的争论?声?顿时停下, 所有人都向?他看来。
“更改秀女参选年龄或许并不能促使?民间立刻改变风俗,但它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和作用。‘楚王好细腰’的典故诸位应当都知道, 百姓们是固执地,但他们也是盲从的,当朝廷表现?出?某种倾向?和喜好时,总会有人受影响去跟随,哪怕这一部分人很少,也不算做无用功。”
“何况, 孤既然已经看到背后的问题,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任它自由发展,必然会有一连串的措施,而更改秀女年龄, 诸位可以?将其当做孤吹响的第一声?号角,号角之后,便?是奔赴战场。”
“孤希望,诸位…”弘书环视一周,与每个人都短暂的对视了?一秒,“…能始终站在孤的身边,与孤共同奋战,打赢这场战争,令我大清盛世万年!”
“吱!”
明安图猛地站起身,椅子突兀挪动的声?音吓得众人一个机灵。
“奴才愿为殿下马前卒,为殿下冲锋陷阵!”
叛徒!
其他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唾骂道,但随即,却?接二连三有人站起来。
“奴才愿为先锋,凭殿下差遣!”戴亨面目严肃。
杭世骏瞪了?这两个墙头?草一眼?,竟然抢他的第一:“臣永远向?殿下目光所及之处前进。”
乌雅开泰一瞧,这品级一级级降的,他能轮上了?!
就要起身,旁边却?一道破风声?有人先他一步站起来了?。
是常保那个狗腿子。
常保听了?同僚争了?这么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殿下更改秀女参选年龄,是想借此做表率影响民间,令民间晚婚晚育,已间接达到少生?儿育女、延缓人口增长速度的目的。
他自问自己不像同僚们那样脑子好使?,恐怕想不出?什么良方妙策为殿下解忧,便?打算身体力行地表达对殿下的支持:“殿下您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和岳山商量改婚期,改到毕鲁氏十八岁再成亲!以?后生?孩子只要有一个儿子能给奴才阿玛交差,奴才就再也不生?了?!”
“……”
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常保,作为同僚,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些常保的亲事渊源,就凭他老岳山早前那明显不愿意许亲给他的态度,他今日敢上门?推迟婚期,他老岳山当下就敢剁了?他。
现?场本?来激昂的氛围被常保一番表态破坏的一干二净。
弘书捏捏眉心,无奈道:“都坐下吧。”
再看向?常保:“孤也不用你这般身体力行的支持,这天下万万之人,只你一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见常保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弘书抬手止住他,“婚期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你未来福晋婚事本?就坎坷,你也要多为她想一想。孤明白你的心意,但莫要以?牺牲女子为代价来表现?忠心。”
常保一个激灵,本?来有些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是啊,他当初为什么要求娶毕鲁氏,不就是因为自己使?得毕鲁氏婚事被退有意遁入空门?吗,若自己再来一遭,虽然推迟婚期本?意不是嫌弃毕鲁氏,但毕鲁氏如何知道呢?她一旦吃心,上次还只是想遁入空门?,这次恐怕会直接不想活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常保就像大冬天被扔进了?冰湖里,止不住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是一个道德感还算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想着求娶毕鲁氏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了?。他不敢想象,若毕鲁氏真因为这一遭寻死了?,他余生?该活得如何煎熬。
常保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方才的莽撞和愚蠢而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