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1)

“盐引迟早都要归还的,多年来豫商已经得了许多好处与厚待,以往姬家和苏家卡着,倒也没出现什么问题,但俗话说不患寡而患,现在姬家和苏家皆改换门庭,他们自然会心怀不甘,此次只是开头,若不掐灭他们的心思,以后他们会犯下更无法饶恕的罪。”姬墨舒慢慢解释,“况且,动摇国本的事会威胁到你们母女,我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苏娘被她一套一套的说辞弄的愣愣的,脸似乎有点烫,被姬墨舒深情的双眼看着,她不自然的别过了头,“我发现你现在不像个臣子。”

“那像什么?”姬墨舒凑近了一些,热息呼在她的脸上。

“你更像当娘的了。”不得不承认,当娘后的姬墨舒真的不一样了,或许以前也很温柔,现在嘛成熟又勾人,她联想到民间的说法,为母则刚,用来形容姬墨舒似乎也说得过去。她似乎一下子变的勇往直前,更果断大胆了。

姬墨舒有点想笑,她像个娘?她本来就当娘了。

苏娘又抬眸欣然看她,“不管怎么说,为人母的你迷人极了。”

“是嘛,是有多迷人?”姬墨舒又凑近了些,慢慢把她压在身下,“古有宋祖杯酒释兵权,今日小女子归还盐令,陛下要不要也来场女帝美色释盐令?”

女人的声音非常低,有一点哑,翩跹蛾羽般落在心间,扫着上面的软肉,苏娘脊背微微发麻,她本能扣住女人的背,环住女人体温略高的身体。滚烫的吻落在脖颈上,吮吸带来一丝刺痛,迷离的神智陡然清醒,“等等,待会儿要去皇陵。”

对了,她们忘了还要去皇陵。不过,姬墨舒看着身下青丝披散媚眼含春的女人,有点委屈,“现在我们良辰美景的,你还提那什么劳什子皇陵……”

苏娘哪里看的了她委屈,忙紧紧抱着,“好好好,不去,现在就要,要的你下不了床为止。”

姬墨舒的脸腾的一下赤红了,“望陛下怜惜。”她娇气的哼着气,小脸潮红,谁又能顶得住?

苏娘连忙吻住那张不断发出哼唧的嫣红小嘴,两人直接在地上就开始了翻云覆雨。

姬墨舒低低喘着气,还记得好几次还真是被要的下不了床,可她真的贪恋这种东西。贪婪是人之本性,只不过贪婪的对象有所区别,有人是金钱,有人是权力,有人是名望,还有人是功绩,而她,实属惭愧,是儿女情长。

0143 142 曲终人尽散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沐浴流火,因为姬墨舒的建议,在之后的日子苏娘依次约谈了顾婉约和苏轻舟,趁着上朝,借苏轻舟之口把变革的事提了出来。

变革往往意味着阻拦,得利者高呼祖宗之法不可变,有趣的是,这次持有这类说法的不再是那些维护利益的世家子弟,而是新晋当红的商贾子弟与寒门官员。不知是不是憋着一口气,又或是想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家子弟一改常态,竟纷纷支持。

如此,荣和帝开始在全国上下推广变革,最初便是从贩盐开始。她把原有的盐引制度废除,改成民贩制,从此,不再需要专门的盐商,以后贩盐只需要去官府登记,不管贩卖数额,只要能弄来盐,任何一个小商贩都可以卖。

此举一出惊动全国,老百姓自己都可以贩盐,私盐的概念便从根本上瓦解了。没有私盐,便无需费尽心思去杜绝,只要看的长远些都能看出这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但部分盐商不愿把到手的利润让出,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改革,这时候身为盐业大亨的姬家却头一个响应新政,不仅归还盐引,还转眼就得到了恩宠成为首屈一指的皇商,如此,群龙无首的盐商便不攻自破了。

新政实施不过半年,盐业的税务便首创新高,苏娘震惊于比之往年肉眼可见多出几成的盐税,直叹气,平日里青竹郎君似的臣子背地里贪污的可真不少,果真人不可貌相,个个都是道貌岸然。

没了巨额利润,愿意冒风险贪污的人就少了,她非常满意改革初见的成果,至于今后会怎样便交给时间了。再次吩咐女儿监国,她与姬墨舒踏上了前往皇陵的路。

最后的疑问是时候弄清楚了。

蓝国皇室的陵墓位于泰山内。有道是性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大蓝的人相信泰山象征着权势,泰山稳,江山便能长治久安,绵延子孙万代。上位者死后,便把陵墓修在泰山下,既是象征自己的身份,也是希望与泰山共存,庇护江山社稷。

刚刚进入群山,一队守卫拦上前,她示出令牌,守卫又退了下去。这里守卫森严,每过一道关卡都要示出令牌,不为别的,为了防止盗墓。当然,纵然如此,这种情况一般也会发生在王朝更迭的时候。越过一道又一道关卡,她们顺利进入了泰山腹地。

穿梭在遮天蔽日的树林内,苏娘拿着地图走走停停,地图标注十分模糊,加之里面地形复杂,费了大半日才找到一个酷似山洞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父皇陵墓的入口了,她把地图收起来,姬墨舒在她的示意下拿砍刀把周围的树枝藤曼砍掉。

清理掉外面的藤曼,映入眼底的是一个看似石板一样的东西。苏娘上前摸了摸,随后在附近继续寻找,一座陵一般会有两条墓道,一条是进墓道,一条是出墓道,可找了半日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出墓道。什么猜测在心中酝酿着,姬墨舒拿出准备好的火药。

轰的一声。

石块飞散,洞口的石板化作许多碎石块,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山洞,应该是利用山洞特有的隐秘性修建的墓穴,姬墨舒点燃火把,与苏娘走了进去。

山洞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火把只能照亮几步之外的地方,走了许久,正以为找错了地方时,总算在山洞最里面摸到了墓门。借着机关把门撬开,她们顺利进入墓道。然而,没走几步便踩到了什么。

咔嚓。什么东西碎开发出的脆响。

姬墨舒低头看去,猛的与一个骷髅头对视。尸骸呈靠墙半坐的姿势,因为底下无光,又没有风,人死后除了血肉被啃食干净,姿势还保留着生前的模样,不曾躺倒,连挣扎都看不出来。她拿着火把对着下方挥舞一圈,火星落下,零星的火光把下面的一幕照亮,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尸骸,尸骸,无一不例外都是尸骸。苏娘脸色隐隐发白,虽然知道大抵怎么回事,但亲眼所见还是会本能的感到害怕。她紧缩在姬墨舒身后,可随着深入墓穴,总会不经意踩到脚下的白骨,走了没多久,身体没有感到疲惫,她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时,肩膀被一双有力温暖的臂膀搂住,耳边也响起温和的声音。

“怕了?”

本着要强的性子,她不愿承认,姬墨舒已经把她的头按在怀里,“跟紧我。”

虽然这样很丢人,但她真的怕,总感觉这里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一般来说陵墓都会有两个墓道,一个是进入的,一个是出去的,进入的墓道开口大,把陪葬品运进来后便会封死,不再打开,离开的墓道细窄很多,供工匠离开。部分帝王担心工匠会把陵墓的位置和布局泄露出去,封墓的那天工匠便殉葬了,因此这类陵墓不会留有出口,也是盗墓者青睐的,最难盗的一类陵墓,眼前的皇陵正是如此。不解的是,既然殉葬封口,可墓穴的位置却留了下来,就像被刻意留下的一般。

寻着微弱的光,她们穿过数量惊人琳琅满目的陪葬品区,摸到了墓室。墓室成列要简单很多,这里是一个十几平的方形区域,里面也有部分陪葬品,这里的陪葬品都是皇帝生前使用过的东西,价值连城。位于中心的是棺椁,姬墨舒环顾四周,发现棺椁正对的地方居然是一个书案,上面摆放一尘不染的文房四宝,看着就像有人在这地底下批阅文书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书案上的几本书,有一本特意放的仔细,还用圣旨包裹了起来。姬墨舒取下那本书,自己未看,转手递给苏娘。

苏娘把包裹着书的圣旨取下,借着火把微弱的灯光匆匆扫视一眼,随之一愣。

“这,这是殉葬的圣旨……”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注意到,圣旨上面殉葬的名字,昭阳。父皇叫她殉葬?原本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父皇或许另有原因和苦衷什么的,结果是差强人意。父皇原本打算让她殉葬,最后良心发现放过了她,如此,她该庆幸吗?

姬墨舒忙拥住她,“别急,你再细看一番,圣旨落款的时间是二十年前了。”

苏娘看向时间,确实,这道圣旨已经很久了,但这个消息没能让她欣慰分毫,感受反倒更像打她一巴掌,再给一个不痛不痒的甜枣。二十年前,那就是她只有几岁大的时候,那时候父皇宠她宠的没边,却背地里写下这样的圣旨。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白天装成温柔慈父,晚上却阴狠的策划殉葬。

姬墨舒察觉她身上陡然浓郁的溃败之气,知道是她想岔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先皇在你儿时写下这份圣旨,想来起初是准备让你殉葬,可是之后,这份圣旨没有颁布,说明他也改变主意了。”

“那又怎样?我该感谢他饶我一命?”苏娘反问。

姬墨舒一时语塞,苏娘翻开被圣旨包裹起来的那本书。书本不是利于保存的竹简,而是普通纸张,因为长年累月埋在墓下,难免被虫啄食了一些,但依旧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一本手记。翻开几页,她再一次愣住了。

里面有类似于独白的描述,字体虚无飘渺,就像天书,她认出了,这是父皇的字。最后一段日子里,父皇身体太过虚弱,一般都是口头传话,只有非常重大的事才会亲自写,这些字,就是那段时间写的。

孤又梦见汝了,这些年孤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孤实属苦痛而不能言。

今天下三分,世家合并,赋税高昂,朝中苏相独揽大权,魏家看似中立,但潜藏私心,右将军以边境不能撤军为由拖还兵权,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孤随先帝遗愿,欲持后帝,唯立方家,然方勉野心勃勃,与方太后把持后宫,剑指朝廷。

纵观局势,孤常常觉得与一傀儡相应,固为帝王,只手仅能遮住渺小罗帐。夜幕降临,夙夜忧叹,恐百密一疏,江山易主。

孤知汝当初含恨而去,只余这一的血脉,可笑孤竟打算把她一并抹杀……然,然孤岂会舍得?可笑孤一个孤家寡人,方狠之时却优柔寡断,不当狠之时却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