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回了个好，并未报上自己的名讳，依旧显得冷冷的。白琳也不在意，和这位姐姐站在一起等待进殿。

此时，大殿内。

苏娘正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明明是她的选秀大典，可是她却表现的没有一点精神，眼底还有些许乌青，叫宫女用脂粉掩盖住了。她取下闲暇时候用来束发的桃花簪，不知多少次抚过上面的纹路，沉默不语。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姬墨舒依旧没有出现，而她，别无选择。

轻微的敲门声从门后响起。

“陛下，秀男秀女已经在大殿外等候了。”

“知道了，名单呢？”

“陛下请过目，内阁已经整理过了，这次选秀的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少年，后边的是他们背后的家族与生平，还有推荐的官员。”

“这群大学士考虑倒是周道。”说这话的时候苏娘的眼神平静如洗，不能叫人看出她的心思。太监把名单呈了上来，她百无聊赖翻阅着。基本上前列的官员都举荐了人，也都被重点标出，后面的都是些不认识的家族。匆匆扫了一眼，本以为没什么看头，名单的最后却叫她眼前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右相举荐的人？”她盯着最后那个名字喃喃自语。苏舒，苏家嫡女，举荐人苏轻舟，右相。苏轻舟背后有什么家族她一清二楚，哪有什么苏舒呀，突然想到什么，她平静的双眼微微眯起，一抹光彩突然闪现，最后沉入眼底化作若有似无的狡黠。

很好，强压着怦然激动的心情，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连串条例，递给太监。

“照着朕的要求验身。”

太监接过宣纸看了一眼，老脸都不禁诡异发红，皇上真是不嫌丢人呀。她假意正经退了出去，扯着嗓子高呼一声。

“宣秀男秀女进殿。”

少年们怀揣着忐忑依次走进大殿，大殿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拉了许多屏风，阻隔了视线叫人看不出名堂。屏风把大殿分隔成许多区域，光是瞧得见的便有净身区，验洁区，还有实践区，不同区域显然是针对不同的筛选。他们注意到大殿的内侧，那里同样用屏风隔开，还有士兵把守，皇帝估摸着就在那里了。

知道皇帝也在，少年们有股莫名激动，各个昂首挺胸信誓旦旦，虽然知道进宫大抵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自打成为秀男秀女的那一刻起，家族就指望不上了，甚至家族还反过来指望他们呢。

几位女官打扮的嬷嬷走了过来，拿着一张纸，围着他们挨个打量。少年们不明所以，被看的是浑身都不自在。

嬷嬷打量他们的眼神带着探究与审视，待走到白衣女子跟前时，眉头皱出几个褶子，“秀女为何遮挡面容？”

白衣女子并未接话，她缓缓取下了帏帽，顿时许多道陌生甚至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目光便聚集在脸上。

本以为带着帏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长得丑又或是有伤疤什么的，结果却是让大伙失望了。此女虽然五官平平，算不上千挑万选的大美人，但也没有猜想中的疤痕，肤色相较于这些文弱书生要稍深一些，莫不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女？

嬷嬷看了她一眼，见她也就肤色深了点，模样还算周正，倒也没有把人赶出去。

清点人数后，为首的女官拿出皇帝手谕宣读，“今年选秀的规矩与以往有所不同，不仅需要考验德智体美，身体情况也是重中之重。待会从净身区开始，依次验身，会有不同的人对你们进行全面考验。”

女官的话在秀男秀女中激起了千层浪，他们窃窃私语，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儿郎甚至小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照着嬷嬷的要求，秀男秀女们排队依次走进净身区。净身区说白了就是沐浴区，打扮区，秀男秀女沐浴打扮一番以检查外表，‘为悦己者容’在取悦他人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少年们稚嫩的身子倒映在屏风上，在一片热气蒸腾中若隐若现，水声哗然，尽是旖旎。

白衣女子站在后方，微垂着眼，淡漠看着地面，看似平静无奇，若仔细去看，便可看到她无意识紧绷的身子。

居然这么认真……本以为至少会念及昔日情分，现实却是公然选秀，还选的这么认真，精挑细选不为过。女子的脸渐渐浮现一抹淡红，不同于少年们是因为羞涩，她是因为气恼。

此女并非旁人，正是姬墨舒。因为顾及到身份，她不想暴露于当朝大臣眼前，又迫切要回到苏娘身边，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趁着这次选秀大典，她让苏轻舟举荐一人，然后自己顶了上去，为此还谨慎的戴上了人皮面具。她的一番苦心，换来的居然是看她沸沸扬扬的开办选秀，扩充后宫。这些秀男秀女各个长的如花似玉，单纯又执着，看着就精力充沛，还挺会过日子的呀。

苏娘，很好。

一番自我愤然后，紧接着便轮到姬墨舒了。

姬墨舒敛下脸上的不痛快，平静的走进净身区。意外的是，她貌似畅通无阻，沐浴之后几个女官看了她一眼就让过去了，紧接着验洁区也是如此，周转几下，她如愿来到了殿前。能到殿前的人寥寥无几，姬墨舒并没有怀疑什么，选秀也有内定的，她由苏轻舟举荐，基本就是内定，选秀对她来说只是走个流程。

殿前的空间很大，四周用屏风隔开，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这里安静非常。前方垂落一张纱帘，半透明，隐约可见一个女子半躺在帘子后的软榻上，手臂支着脑袋，面朝向这边，几个宫女打扮的人在女子身边给她垂肩捏腿，乍一看，颇为悠哉。

见她进来，帘子后响起熟悉却已经有点陌生的嗓音，女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至耳边，把姬墨舒的怔神唤醒。

“去衣，张腿。”

非常简洁了当的四个字，却已经饱含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凝视。姬墨舒竟是感到几分压迫感，除此之外还感到一种非常要命的羞意，这话听着就好像被翻牌把玩的风尘女子，罗列物品似的叫人观赏。

见她悠闲的靠在榻上凝盯着她，姬墨舒突然感到胸中陡然升起一股不悦，不是因为被凝视，而是想到这家伙兴许就是如眼下这般挑选把玩一个又一个小天元，在她没有勇气直面生活的时候，她却活的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这想法让她很不开心，周身弥漫着一股酸味。这两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可是她呢，她在选秀，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会叫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小郎君消遣快活？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她生性爱玩，如今是一国之君，本来有所收敛到了现在都会放大。

岂有此理。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帘子后的女人又说，“可是紧张？”

女人话音落下，一位宫女走了过来，给她递上一条绸带。赫然是用来蒙眼的，据说蒙住了眼睛会降低羞耻感。

姬墨舒强撑着镇静，不过她没有选择蒙眼，而是干脆自己闭上了眼，随后如女人说的那样，解开衣服和裤子，分开了腿，但从那只能容纳一个拳头大小的缝隙来看，她的内心显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哟，倒是个粉的，瞧了这么多，要么小的像小鸡崽，要么黑的像个皮蛋，要么就皱巴巴的像没发育的苦瓜，都是些歪瓜裂枣，这件瞧着不错。粉中带红，饱满莹润，光洁无瑕，个头还大。”

女人淫秽的描述直钻进耳朵里，像一根羽毛煽动着脑子里的邪念。姬墨舒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双手也无意识纂成了拳，貌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陛下觉得此件如何？”

“好不好还得再作细看，身材干瘪了点，黑了点，看着亦不够性感。”

“……”

姬墨舒几欲翻个白眼出来，突然，私密之处被什么东西拂过，带着凉凉的触感，她僵了僵身子。

“挺软的，手感不错。”

那人如此说道，身下的轻抚改成了抓握。抓紧的力道叫她差点跳起来，抓着她的手相较于五月的气温过于凉了，只有点点温意，抓在火热的那处触感非常清晰。因为闭着眼，她看不见，但从那份触感来看应该就是苏娘碰了那里。

紧张万分的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抬眸看去，果不其然，苏娘已经来到她的跟前，正漫不经心的拨弄她胯下的那根……她的眼神非常平静，淡淡的俯视她，眼中没有往日的眷恋热情，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与漠然。

虽然知道这大抵是因着带着人皮面具苏娘没能认出她，眼下只是把她当成万千秀女的普通一员，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别扭难受。苏娘认不出她的身子也就罢了，竟然认不出还如此自然的把玩那种地方，岂不是换个人也会如此，甚至苏娘已经把玩了许多人……脑子里冒出的猜测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满心复杂的她从最初的紧张缓过来后，余下淡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