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舒应声停了下来,对方却趁她不备把一条腿挤进了她的双腿间,故意轻撩着腿心,她的脸瞬息便红的彻底,仿佛做了贼似的东张西望,只得撑住马车才不至于羞的埋地里。
“还,还在外边呢。”
“你的意思是在里边就可以了?”苏娘又故意逗她。
“苏娘!”忍无可忍,真的太气人了,若是有机会她定要叫这个女人好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见人快要炸毛了,苏娘难得认真起来,“你很细心,该是已经猜到大概,皇宫有我的人,皇帝没法对我怎么样,更怕我会背地里与内应接触。去西北,不仅让我远离朝廷,也可以借机对付我,更是一次打压苏家势力的机会,一箭三雕的买卖他自然不会拒绝。”似乎觉得说的太严重会让姬墨舒担心,她又急着宽慰,“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想过对策,哪怕他真的做什么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你且宽心。”
“明知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何必揽在身上。”话刚出口,姬墨舒便反应过来,苏娘若不以身犯陷,她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了,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后她也就不做声了。
“既然你都清楚我便不说了。”苏娘见她那般便明白她是猜到了。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听着。”
苏娘拉起姬墨舒的手,轻轻抚摸着,“你说你不喜欢掺和了太多利益的关系,可眼下我还没有想到要如何才能不掺和利益,便姑且见一步走一步。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希望你等我,若我能成,我会找你,若我不能成……”说到不能成,她硬生生顿住了,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一方面是她死了自然撒手人寰,俗话说我死以后洪水滔天,后人的事情便交予后人就可以了,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可是多了姬墨舒,她却发现再不能心安理得的去死,若是她死了要怎么安排姬墨舒成为了头号问题。
照世俗的说法就是让姬墨舒另娶一人,生一窝不是她血脉的孩子,姬墨舒也会如疼爱她那样去疼爱另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白头偕老,光是想想便要打翻醋坛子了。
“罢了,不必说了。”姬墨舒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思,这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有些事情便不需要说的太直白了,以她们的情况也不合适。
“好。”苏娘识趣的并未继续这个敏感的问题,她拉着姬墨舒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朱唇轻轻蠕动,最终还是姬墨舒先耐不住那份情谊把她拥进怀里。
风雪在身边飞过,霜冻却掩不住那份愈发蒸腾而起的温度,四片唇瓣紧密贴合,遮住了唇舌的激烈交缠,但时不时牙齿磕碰的以及嘶嘶水声却足以暴露两人的热情。久吻分开,如藕断丝连,一根银丝在骄阳下拉出,竟是隐约映出彼此潮红的脸。
姬墨舒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力道之大几欲要把人揉碎了,“祝你夺得大业,长命百岁,我会等你的。”
“好。”苏娘吸了吸鼻子,鼻腔里面好像有点冻住,也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鼻腔太湿。她这柔弱的样子瞧着着实可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任何人瞧见这样的姑娘怕是都免不得想把人捧在手心细细呵护,姬墨舒却毫不犹豫推开了她。
“再见了,苏娘。”姬墨舒一步跨上马车,对苏娘展露一个勉强但坦然的笑。
“再见。”苏娘亦是回以一句再见。
再见,便是抱有期待的分别。
不再耽搁,姬墨舒钻进马车。
车帘垂下,遮住了红日骄阳,也遮住了彼此的脸,两颗心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在车夫鞭笞马臀的噼啪声中,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皇宫,在积雪的道路上留下两行车轱辘滚动而过的痕迹。
姬墨舒坐在马车里,拿出了车底下放着的几本《青梅青梅,两小无猜》,那是以往单纯的她最喜欢的书,眼下再读竟是也觉得这个故事太过想当然,太过美好,每当看着这本书仿佛都能看见曾经那个天真浪漫的自己。有些事情,终归是变了,几经风雪,这场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南下半月,回到豫州的时候已经如沐春风,白雪消融,露出地表悄然萌发的嫩芽。春回大地,又到了万物复苏的春季。
姬墨舒紧了紧身上厚实的狐裘,融雪比下雪更冷,冷意伴随着阴寒的湿气很容易便能够穿透几层袄衣,就连睫毛上都挂着凝结的冰晶,冷的她是不住的哈气。
真冷呀。
想到年初时匆匆一别的爹,她没有过多停留,快马加鞭往姬府赶去。
回到姬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姬老爷见她回来也未说什么,只是把她迎进府里。他已经从苏轻舟口中得知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没想到惯来懂事的女儿竟然与公主有染,不顾君臣之道冒犯公主,更是自私的不顾族中父老,不念父母恩情,真是罔顾他自小教导的道义。可如今瞧见姬墨舒平安归来,酝酿了好几周的斥责训诫只悉数化作了一声“下不为例”。
姬墨舒不说话,倒也没有反驳姬老爷的这句话。只可惜,她终归是让爹失望透顶了。
“既然回来了以后便踏实下来,眼下朝局紧张,你又和公主牵扯一起,为免皇帝猜疑便先辞官,以后随着爹走商罢。”
“嗯。”
姬墨舒答应下来,想到苏娘不日后将要去西北,她又问,“爹,西北可是有灾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总觉得西北的事颇为蹊跷,苏娘说皇帝要支开她对付她,可听起来却太浅面了,帝王之间的博弈,不会这么简单。
姬老爷前不久便听说了朝廷开国库赈灾的事,便摸着下巴沉吟道,“西北气候干旱,水路嫌少,往年行情好的时候还有去那边的商队,不过去年行情紧张,原本去那边的人怕白走一遭便没去了,所以也不大了解灾情是怎么回事。不过听一些走商提起过,有瞧见东进的流民,只怕是真的。”
这样呀。
姬墨舒托着腮,若是真的有灾,皇帝为何还让苏娘去,不怕苏娘不顾灾情发展影响国家稳定吗?可若灾情是假的,却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舒儿,你还年轻总爱钻一些牛角尖,眼下有没有灾重要吗?若朝廷有一笔钱专门用于治理灾情,专款专用,那么无灾也会变成有灾。公主此去西北,摆明了有坑让她踩呢。”姬老爷一眼便瞧出了姬墨舒的想法,便插了一句,殊不知他随口插的一句却宛如一语道醒梦中人。
姬墨舒警觉,有道理呀。
怀揣着这份警觉,之后的日子她心事重重,既希望于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又担心苏娘到底能不能算无遗策。
几日后。
出乎意料的,她在豫州码头发现许多卸货的脚夫。
艳阳之下,脚夫们搬运着一个又一个麻袋,麻袋看着很重,硬生生压弯了人的腰杆,在泥地里一脚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见状,姬墨舒走了过去,叫住了一个气喘吁吁的脚夫。
“这位大哥,不知这是在搬什么?”
“粮食呀。”脚夫见有人来,把麻袋往地上一放,疲惫的揉了揉腰。
“粮食?”
“对呀,你是山里的人家吗?你可能还没听说,前不久今上组织西北赈灾,眼下从各个粮仓调粮,豫州粮仓就是其中一个,出粮一万石呢。”脚夫脸上尽是疲态,不过说到粮食二字还是不免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没什么比得过粮食更叫庄稼人开心了。
姬墨舒的注意力只在脚夫言语中的最后一句,一万石粮食?一个粮仓就出一万石?什么灾要用到这么多粮食。
见眼前的姑娘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脚夫以为姑娘是个读书人,不知道粮食的分量,便笑着解释,“姑娘不知道吧,一石粮食就够一家四口熬粥吃两三月了,陛下这次拨这么多粮,真是体恤灾民,你瞧,老子只是在这里搬运粮食每日工钱就是一斗米,以往做一个月的苦工也就几斗米,大蓝有这么好的皇帝真是老百姓三生修来的福分呀。”
“……”
听着脚夫字里行间都是对皇帝的赞颂,姬墨舒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了,她干笑着陪脚夫闲聊了几句,却无意发现了更多蹊跷。
只要提起皇帝,听到的无一不例外都是称赞。不得不说这回皇帝手段高明,利用灾情收拢人心,这无疑都会让苏娘的处境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