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摸索着去够脚踝处的丝袜边缘,想?把它卷上来。然而,仅仅是膝盖稍微弯曲的动?作?,便?引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更糟糕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破损的纤维像细小的钩子,死死地勾连在伤口边缘的嫩肉上,只是轻微的拉扯,便?能带来令人头皮发?麻的锐痛。
“不行……”林栖雾放弃了,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手指也因疼痛微微发?抖。“扯着伤口,很痛,脱不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霍霆洲,眼神里带着求助和?不易察觉的窘迫。
霍霆洲眸光滞了一瞬,像是决定了什么。
“忍一下。”
他修长冷白的指尖,没?有丝毫犹豫地捏住了膝盖上方约莫一寸处那片尚且完好的布料边缘。
下一秒
“撕拉!”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破裂声在室内炸响,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毫无缓冲的刺痛。
“唔,好痛……”林栖雾眼泪瞬间?溢出,紧咬的樱唇失去血色。
男人的指尖顿了一瞬,原本扶着她腰侧的手掌上移,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他垂着眼睑,用镊子夹起浸透了碘伏的棉球,轻轻压在了暴露的伤口处。
怀中的少女又是一声短促的痛吟,身体剧烈一抖,整颗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肩颈处,留下一片湿润。
“很快就好。”男人的嗓音依旧清晰冷冽,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慢,利落地清理掉伤口周围的污迹和?粘连的血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膝盖按压的力道,似乎比刚才轻了一些。
等涂完药膏后?,裹好纱布后?,肌肤渗入的清凉感稍稍中和?了火辣的灼痛,只剩下绵长迟钝的闷痛。
林栖雾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目光有些茫然,因眼前这份完全超出预期的照顾,思?绪始终无法集中。
……明明,他们只是一纸契约的关系啊。
不管是对父亲的康复治疗,还是毕业典礼后?的特殊礼物,或许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细节
以及……今天,他完全可以让女佣来处理。
为什么呢?
就在林栖雾走神的间?隙,霍霆洲已经将她安置在床上,药箱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随即,他走了过来,眸光微垂,似乎在检查包扎是否稳妥。
灯光下,他侧脸轮廓冷峻,姿态矜贵如玉,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林栖雾的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跳动?,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喉咙。
“霍先生……”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眸光像是被烫到般,落在刚包扎好的膝盖上,“您其实……不必亲自做这些的。”
她顿了顿,积攒着勇气?,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空气?凝滞了一瞬。
霍霆洲倏然笑了下,温热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捏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至身前。他的眸光依旧冷寂,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几乎要将她溺毙。
“小雾,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额角的碎发?拢至耳后?,指尖动?作?温柔,面容却沉静无澜,“更何况,你父亲不在国内,作?为丈夫,自然有义务在他缺席时?,确保你的……健康和?安全。”
所以,仅仅是……义务吗?
诊疗室明亮的灯光,在此刻,似乎变得刺眼而冰冷。
林栖雾默默收回了目光,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膝盖上那块洁白的纱布。
霍霆洲转身,没?有再看她,径直走向门口,嗓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Maria会?送你回房休息,这几天伤口别碰水。”
走廊的光线斜斜地投射进来,将他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得很长。
门被轻轻合上。
-
翌日,霍霆洲因海外并购飞往欧洲出差。
林栖雾握着银筷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几样新?菜色上停留了几秒:一碟翡翠螺片炒山苏、一盘白灼斑节虾姑、还有一笼挂着酱汁的水晶鱼卷,
带着海风咸鲜的香气?沁入鼻尖。
“太太,今天的菜……还合口味吗?”老管家站在一旁,带着欲言又止的谨慎。
林栖雾放下空了的药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嗓音温润:“挺好的,辛苦厨房了。”
老管家似乎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您喜欢就好,先生特意吩咐厨房,做些合您胃口的。”
“嗯。”林栖雾应了一声,顺从地由Maria将她抱到轮椅上,推上楼。
膝盖上磕破的地方已经结了深色的痂,周围的青紫也褪成了淡黄,只剩下隐隐的牵扯感。又过了几天,痂皮边缘开始微微翘起,新?生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色。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下明媚的光斑。林栖雾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修剪整齐的灌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找到正在偏厅核对采买单的管家。
“管家伯伯,”少女声量不高,但很清晰,“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老管家闻言抬起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为难:“太太,您要出去?是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我吩咐佣人去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