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不爱看热闹的人，但今儿非去看看不可。

倒要看看，连菜都不准备，计别人钱的人，席面能弄成样。

林秋然点点头，不去了，孙氏买了不少东西回，要的东西孙氏都买回了。总共三斤多羊肉、两斤猪肉、一只鸡一只鸭子，有两斤虾，一网兜的小鱼。

鸡今天不做，三个人，吃不完。小鱼比手指大点儿，没肉，炖汤炸着吃都行，林秋然更偏向炸着吃。

做罐焖羊肉、油闷大虾，鸭子可以做成姜母鸭，留点鸭架熬汤，猪肉留着明儿吃。也月底了，天一日比一日冷，拿东西盖上，放一晚上不会坏的。

天冷了，对林秋然好事儿。因为肉不会隔天坏，也能吊高汤，能做好些吃食。但也意味着有些菜没有了，菜价会涨，肉价也会涨。

林秋然现在做三样荤菜，素菜有土豆炖豆角、尖椒炖豆腐，若天冷，尖椒没有，尖椒酿肉道恐怕都做不成，连红烧鱼里的尖椒也没有了。

该别的，把素菜换成土豆、白菜、萝卜些。今儿试新菜不仅为了做席面有拿手菜，也为了以后摆摊。

觉得，可以收些菜晒干，像豇豆，晒干之后反更好吃，不太好价钱。

另一边，孙氏去了后头，几个娘子围成一堆话，孙氏心里踟蹰。

平时不跟人闲话，上午做生意，下午收拾家里，不咋出门。巷子住着的，能叫出名字，对却不熟悉。

会儿看几人聚在一块儿，孙氏真不知道去。

孙氏正着，一个大娘对孙氏招招手，“快，那黄云不脑子锈了，要好好备菜给钱，儿媳给办的席面多体面。回好了，我看买东西回家了，买了一点肉一点菜，有鱼呢，不买了五条鲫鱼。”

有人插话：“哎呦喂，鲫鱼才多大点，盘子都装不满。”

“那既要银子，又要别人做菜，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啥都没捞着。”

“给帮忙去吊唁吃样的菜，要我都不跟家往了！”

黄娘子个会日子的，银子拿不回，又舍不得多花，从席面吃食上扣。弄了五桌菜，每桌八道，其中两道荤菜。

一条红烧鲫鱼，另一道白菜炒肉。鲫鱼一条也没多少肉，大多炖汤喝，萧家卖蒜香鲫鱼，卖得便宜味道也好，几乎供不应求，但那手艺好，一般人也学不。

黄娘子做出的，干巴巴一条。本放长条的鱼盘子里，看着太不好看，放圆盘里了，不够。

那道白菜炒肉更可笑了，总共没有几块肉，全白菜，连点油水都看不见。若请人做，何至于弄成样。

今日的客人不仅有亲戚，有黄娘子公爹生前好友，抬棺白帮忙的。

一大早看黄娘子闹了一通，抬着棺椁去下葬，老家在村子里，跑个回累得够呛，回吃得却样的菜，真不知该些。

黄娘子的夫君忍不住抱怨两句，“弄得东西？以后别人看我！”

黄娘子道：“要好席面给钱呀，钱都让林秋然给抢去了，分给前头住着的几家吃早饭了，我一上午啥都没吃呢，我有办法！”

男人无奈道：“让人白帮忙，怪得上人家？不如找一个便宜些的师傅，好好做几桌菜呢！”

回好了，饭菜没有，银子丢了。

黄娘子一听，急了，“怪我怪我，啥都怪我！早晨知道的时候咋不话？会儿放马后炮！我看心疼人家寡妇……好啊好啊，爹尸骨未寒……”

男人火气上，忍不住打了一巴掌，“给我闭嘴！嫌不丢脸吗！”

黄娘子有些懵，男人道：“我跟少招惹！人一个寡妇，有孩子，要把我害得也没脸见人吗！”

有妻有子，要真惦记寡妇，传出去别人唾沫星子都能喷死。

黄娘子低头捂着脸，男人叹了口气，吃了亏也不长记性，今儿事儿闹成样，在榆林街的巷子也没法住了，趁早把房子卖了搬走。

亲朋邻居都得罪了个光，好在下葬的时候老爷子安生，棺椁没落，不然更有道。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林秋然让孙氏去买菜的时候，心里也庆幸。

那家些，会儿乱哄哄的。有人安慰孙氏，“唉，今儿也倒霉，以后离些人远点。”

对萧家一家众人可怜居多，咋不可怜呢？新婚夫妻，没在一几次呢，男人没了，只人没了好，偏留个孩子，要别人早改嫁了。

没男人受欺负，今儿不，要家里有个男人，黄娘子敢么办事儿？

林秋然没改嫁，愿意留下孩子，以后肯定得帮着照顾着孙氏和萧大石。至于萧家做席面赚钱，其实也震惊，一日五钱银子呐，可话回，不赚钱吃啥喝啥呢。

真有手艺的人谁也不眼红，反不得罪。又不天降横财，有啥可嫉妒的？

做席面一日赚得多，可又不日日能做。谁家成天办事儿呀，县城席面师傅不止林秋然一个，一个月能接四五回顶天儿了。三个人做呢，下一人每月赚的不够一两银子，都辛苦钱。

真眼红，试着干不行了，要真能赚钱，那也本事。

孙氏点点头，顺便诉诉苦，省着真以为萧家赚多少钱，道：“都为了养孩子，些日子没活儿做，可有个答应了。”

众人又安慰几句，也散了，该回家做中午饭了。

孙氏也回家了，进门冲林秋然笑笑。

林秋然笑着问：“娘，黄娘子家咋样？”

孙氏道：“一团糟，席面也没办好，吵吵闹闹的，会儿都没停。家的事儿，不上心，跟咱没关系。”

孙氏怕林秋然觉得耽误黄娘子公爹下葬，毕竟死者为大。可黄娘子都不怕，怪作甚。

孙氏撸袖子准备帮着做饭，一进厨房，闻好浓的香味。不禁道：“做啥呢？”

林秋然指着院子搭的灶，上面一口大锅，里面放着三个陶罐子，道：“娘，那个灌焖羊肉。”

边肯定没见，放以后属于俄餐的做法了。

本该用黄油把腌制的羊肉、几样配菜土豆胡萝卜炒熟，不没有黄油，林秋然只能用猪油了。

用腌肉的红酒也没有，林秋然不能变出，别的酒又不那个味道，步自然也省去了。有时酒重要，打抽空看看街上有没有卖酒曲的，做几桶米酒，做得便宜，味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