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可置信:“这就是场部?咋这样啊?”
老军垦中有人反问:“你们想着是啥样啊?”
“好歹有几座小二楼吧,没有水泥路,中间修条柏油路也成吧?咋就这样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呢?我们老家的镇上看起来都比这边气派。”
虽然场部的房子不是地窝子了,但这些排列不算齐整,盖的不算密集的平房都给她们一种凄凉凋敝之感。
那立在大土路两旁的柳树在烈日下看起来都蔫巴巴的。
要不是场部地盘够宽敞,不远处还有幼儿园和学校,再往里走还有机、关大院,这里整体看上去还不如老家的一个乡镇呢。
“咱们六分场才建了没几年,不但场部正在建设中,划分好的连队地盘、土地资源啥的都在规划中,别的分场看起来应该比咱这强不少。”
宋露白看向说话的人,“这边为啥叫场部啊?几分场几分场的又是怎么说的?在咱们口里,厂子那是一个大集体单位,比如食品厂、机械厂啥的。”
来之前她听说的是兵团以师、部划分,一个师下面有营部、团部,团部下面有连部。
这边咋是分场?分场下面是连队。
先前说话的老军垦说:“你就把咱们分场当成一个大单位,和口里那种国营厂单位差不多,咱们六分场归石城管,因为总场就在石城,围绕着石城总厂周边有好几个分场,每个分场下面又有不少连队,像俺们就是六分场二十五连的职工,我们现在挖的大渠,以后就属于二十五连的地盘,大渠边还得种上杨树带啥的,等时间长了,以后看起来就像样了,不过到时候你们这群人肯定已经不在这了。”
“哎老杨,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姓杨的老军垦嘿嘿笑:“俺都是听连长和指导员说的,俺懂啥呀,俺要是懂的多,俺也当连长了。”
老杨的话引起了老军垦们的哈哈大笑。
在“老人”们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武、装部外。
宋露白老家市里也有武、装部,但光是大门看起来就庄严肃穆,哪像这个门,只用几根栏杆围起来,面积小的不行,这会儿连个守门的也没有。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出来对众人道:“你们是二十五连的人吧?卫同志先前去了工程队,你们连队的拖拉机也在拉东西,再等半个多小时,一会儿他们就该回来了。”
这人客气的说完就进去了。
反正要等的时间不短,这场部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大家约好时间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自去逛了。
宋露白和冯莹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男同志叫住了。
“李同志,你有事?”
李同志不甚自在的瞅了瞅冯莹,“那啥,我听卢双双说你们女生头上都染上了虱子,今天巴扎上正好有卖羊油皂的,听别人说这个羊油皂对去虱子有用,冯同志,宋同志,这块给你们用,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不用跟我客气。”
宋露白抿唇笑。
这几天她可注意到了,这位杨同志总是爱去帮冯莹干活,坐在棚子下休息时还老爱瞅冯莹。
冯莹俏脸微红。
她不是害羞,而是臊的慌。
在冯莹看来,头发上长虱子不是什么光彩事。
在老家,不爱洗头不讲卫生的人才会长虱子。
“多少钱买的?我给你。”
杨同志忙摆手:“不要钱,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不用给我钱。”
冯莹态度坚决:“那不行,该多少就多少,我不爱占人便宜。”
杨同志只能伸出两根手指,将价钱压低了一半。
等杨同志火急火燎的走了,冯莹呸道:“那个卢双双是不是有点啥病?咱被传染上了虱子,她给咱宣扬的满天飞,咋这么讨厌呢。”
第79章 偷偷给东西
卢双双是营地里这批上海女青年里最爱在队伍里找存在感的。
她是炊事班的一员,同时又是拖拉机手赵爱国的结婚对象,在人群里是挺受瞩目,同样的,她也爱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不少女同志都有点烦她,其中包括宋露白和此时的冯莹。
之前冯莹还在背后说过卢双双的小话,宋露白这会儿故意道:“哎呦呦,也不知道是在怨人家卢双双多嘴多舌,还是怨她让你在杨同志面前丢了人。”
冯莹掐她,“你信不信,马上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头上生虱子了。”
宋露白点头:“我咋不信呢,但知道就知道呗。”
有啥大不了的。
俩人走了没多远就被另外一个男同志拦住。
这位男同志叫夏淮,是她们队伍里的文艺青年,挖渠挖累了时不时对着烈日、夕阳、土坷垃来首诗,感叹一下他当时的心情,在一众男同志中格外与众不同。
男同志们觉得他装,女同志们分歧就比较大了,有人觉得他文化气息重,很有知识分子的风范,有人和男同志们一样觉得他是真的好装。
“夏同志,有事啊?”
夏淮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我听说你们女生不少人头上都生了虱子,恰好今天在巴扎上有卖羊油皂的,我一下买了三块,你们都拿去用,不用客气,毕竟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你们女同志的形象不好,也会影响到我们。”
俩女生:“…”
宋露白不解的刨根问底:“怎么影响你们了?”
夏淮:“别人会以为咱们老家的人都不讲卫生。”
他将手里三块灰不溜秋的羊油皂向前推了推,一副大方之态,“呐,快接住。”
有骨气的冯莹冷笑:“你收好吧,万一你们也被传染了,就有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