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等人没在人头攒动的巴扎上看到宋露白一行人,想着帮她们带几块回去也不错。

在营地里,老军垦们和老军垦们关系最好;上海来的和上海来的青年关系最好;宋露白她们这批商业处的本是两批人,但都是从豫省来的,只不过不同市罢了,同为商业处的人,她们的关系自然也最亲近。

老军垦们和上海青年都知道商业处的这批人劳动锻炼完就走,虽然他们平日里会照顾这批女同志,但不会产生起其它心思。

刘高这群人就不同了。

都是一个省来的,以后还有很大的可能分配到一个单位,他们和这一路同行的女同志们组成家庭肯定是首选。

那咋样能博得女同志的芳心呢?送点小东西就是上上之选。

吐鲁洪家。

宋露白几人吃肉吃到打嗝。

三只兔子被八个人分的一干二净,连锅里的汤都没有放过。

自从来到XJ,她们就没吃的这么饱过。

临走时,吐鲁洪塞给她们一堆小白杏。

这种杏子表皮白中泛红,味道酸甜可口,让人口齿生津。

女同志们对今天的体验非常满意,强烈要求下次还要跟着刘丰收再来。

刘丰收在前头抽着烟给几人带路,他道:“刚才吐鲁洪说附近流窜来了几个劳、改犯,来村里偷了东西吃,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下次就不来了,但他会把逮到的兔子给我们留着。咱们掏钱,他也能给自己家挣点钱,他还是愿意我们来吃的。”

“劳、改犯?他咋确定是劳、改犯?”

刘丰收给几人科普道:“咱场部土坯房和工程队里就有劳、改犯,劳、改犯都穿一身黑,头上剃的光头,脚上有锁链,走起来铁链哗哗作响。”

想起刘梅一家人,宋露白问道:“那这些劳、改犯都是从哪送过来的?”

刘丰收:“哪都有,咱们这边缺人搞建设,口里送过来不少做了坏事的人,劳动改、造结束了也不会把人送回原籍,除了这类人,闹饥、荒那些年也有不少盲、流跑到咱们这边来,不少需要苦力的厂子是来者不拒,只要出力气就给饭吃,表现好了还能转成职工,这几年不行了,比往年查的严些,职工也不是随意能给出去的了,那些出苦力的单位收人都管着饭吃,也算是给了那些盲、流一处容身之地。”

这些是宋露白她们从不曾听过的,听完都觉得长了些见识。

“那些人不该被看管的严严的吗,怎么还能逃出来?”

刘丰收:“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去过土坯厂外面,看守那些人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军、警,劳、改犯们脚上都是脚链,按理说是不容易跑,但总有空子可钻。”

吴招娣忍不住说:“你懂的可真多。”

刘丰收心里美,却谦虚的摆摆手,“不过是在这边待的久了。”

刘丰收觉得和这群年轻女同志说说话自己都变年轻了。

他一直没婆娘,平日里也不讲究啥,除了干活就是吃和睡,人生没有目标,但最近不一样,这群新来的让他产生了被需要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存在感的。

不赖,这群年轻的同志们是真不赖。

第78章 分场

刘丰收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个女同志回到了巴扎前的高木架下。

这会儿还不到五点,但已经聚集了不少营地的人。

“你们跑哪去了?都没在集市上看到你们。”

吃了满肚子兔肉的众人都有点心虚。

冯莹心虚的抹了抹嘴,“就在周边转了转,今天人太多,我们也没看到你们啊。”

问话的人没有怀疑,从兜里掏出一块儿裹满芝麻的糖吃。

宋露白看到,多少有点可惜。

本来她们和刘丰收一起去吃肉之前看到了卖麻糖的小摊,但当时没买。

刚才走在巴扎里面,没看到有卖麻糖的了。

大家伙今天都买到了合心意的东西,脸上一扫前几天的阴云笼罩灰头土脸,重新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有表的同志看了看表,“五点四十了,得集合往场部走了,大家都看看还有没有没回来的,五分钟之内赶紧把人叫回来集合,再晚就坐不上车了。”

几分钟后,人几乎全齐了,大部队跟着认路的人一道往场部去。

宋露白今个儿吃了不少兔肉,甭说让她走上一个小时的路了,就算让她挖一天的渠她也是美滋滋的。

走了不短的距离,跨过一个铺着石板的渠,渠里的水不是浑的,是难得的清澈见底,渠边两岸有不少石子。

老军垦说这条河叫“清水河”。

五六点对于XJ来说不过是半下午。

此时的天蓝的没有一丝杂色,空气似乎都因为热而静止了,半空传来的鸟叫声透着股半死不活的萎靡感。

又走了不远,路边出现了一片杨树林带,这片杨树种下的年份应该不长,树冠垂下的阴影还不够给行人乘凉的。

宋露白在老家时去过市郊、县城以及县郊,也去过村镇,入目所及之处都有不少植被覆盖。

不像这边,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荒无人烟、光秃秃的感觉。

这边的地盘空间是真的广袤,但看起来是真的很贫瘠。

越靠近场部,路两边的屋舍越来越多,还能看到周遭种下的绿油油的棉花和玉米杆。

劳动时她们总听人说场部有卖好吃的、有几家饭馆,听起来让人很向往,但真正进到场部里头,看到一条大土路及大土路旁边的屋舍,宋露白等一众从城里来的同志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