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帛琛的呼吸声顿时重了几分,陆瑾禾的心里已经是将毕生的脏话骂了个遍,仍是犹觉不够。
这世间怎么会有周大娘子与周小娘这么恶毒的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若是今日他不在,害死了胥昔文便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胥昔文的嫁妆,再将那周小娘扶正,明面上却仍是胥帛琛这个当朝一品大元的妹夫,胥帛琛定是会念在去世妹妹的份儿上照拂着几分。
胥帛琛眸色阴沉,对胥昔文的近身女使道:“你肯定那郎中现在周小娘院里?”
“奴婢肯定。”女使回答道:“那郎中是姑娘用惯了的,最是信得过,要是那院肯放人也必然会回姑娘这院的。”
胥帛琛听罢,即刻命令道:“叫上几名身强力壮的小厮和婆子,跟我去周小娘院里。”
“是!”那女使急切应声,便跑着前去叫小厮与婆子。
胥帛琛转过身面对着陆瑾禾:“我这一去,动手是必然的,拉扯起来,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你精通医理,昔文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我不行的……”陆瑾禾当即急了起来,她自幼跟着爹爹耳濡目染,医理是精通,可目前为止唯一动过手的除了在坪洲回来的途中为胥帛琛处理过刀伤,可这妇人崩漏远比那刀伤救治起来要复杂上数倍……
“小团子!”胥帛琛握住了陆瑾禾的小手,坚定道:“昔文已经耽搁太久了,再去请郎中定然来不及,搏一搏,尚有生机,相信自己!你行的!”
胥帛琛的手心渗着细汗,湿湿热热的,却让陆瑾禾忽而就坚定了心,胥帛琛这般信任的将自己妹妹的性命托付在了她的手中,她如何能辜负?她行的,她必须行!
陆瑾禾回望着胥帛琛的双眸,虽有些胆怯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胥帛琛握了握她的小手,带着几名小厮和婆子还有那女使去了周小娘的院子。
胥帛琛一走,陆瑾禾提起裙摆便赶进了房中。
胥昔文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模样。
陆瑾禾心下一凛,急忙上前掀起了胥昔文身上的被子,顿时一惊,入目一片赤红,那被褥与亵裤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骇人的紧。
陆瑾禾放下了被子,来到床头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胥昔文的脸,唤道:“昔文姐姐?昔文姐姐?”
意识模糊的胥昔文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费力的睁开了双眼,看清了陆瑾禾之后,虚弱道:“嫂嫂……”
见人还有些意识,陆瑾禾安心了几分,转头在房中搜寻了一圈,见到了那郎中留下来的药箱,对婉霏道:“把那药箱拿过来!”
郎中出诊,药箱中都会备着银针和参片这些救命的东西。
婉霏拿过了药箱,陆瑾禾急忙在里边翻翻找找,找到了参片后将其放入了胥昔文口中,嘱咐道:“姐姐别再说话了,留着精神。”
胥昔文微弱的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见到了陆瑾禾,她安心了许多,至少不会含冤而死了……
陆瑾禾一刻也不敢停歇,拿出那药箱中的银针,强做镇定,治疗崩漏的穴位叫做隐白,除此之外,气海、关元、三里、膈俞、等几处穴位都具有止血的效用。
陆瑾禾深吸一口气,施针的手法,陆盛文教过她,可迄今为止,她只在初来卞阳之时,因着信期腹痛为自己施过一针。
陆瑾禾定了定神,执起银针,在胥昔文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下了针。
刺痛感让胥昔文闷哼出声,轻微的呻吟让陆瑾禾心里一颤,片刻后,她掀开了胥昔文身上的被子,见流血止住了,陆瑾禾松了一口气,起身坐到桌旁去写药方。
药方写好后,陆瑾禾将其交给了婉霏,嘱咐道:“照方抓药,叫上云章跟你一起去,若有人敢阻拦,直接动手便是。”
婉霏应声跑了出去,叫上云章便赶着去了药铺。
陆瑾禾回到床边,不时的调整一下那些银针的深浅,遇到崩漏的妇人,先以参片吊住精神,再施针止血,最后服下些收敛止血的汤药,人命就算是保住了,日后再多服用些补血益气的药来调理便是。
第225第二百二十五对峙
第225章
看似过程很简单,可却很是考验行医者的应变能力,但凡慢个一时半刻,人可能就会丧命。
陆瑾禾年岁不大的时候,陆氏医馆里便来了一位崩漏的妇人,那妇人是产后崩漏,被家人用门板抬着过来的,情况和胥昔文差不多,当时陆盛文便是这般救了那妇人一命,那时的陆瑾禾躲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切,甭提多崇拜自己爹爹了,简直是在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事后陆瑾禾很崇拜的问自己爹爹怎么这么厉害,陆盛文也不管这年幼的娃娃能不能听懂,认真的将这其中的医理讲与了陆瑾禾,陆瑾禾便一直牢记至今。
前去抓药的婉霏与云章倒是一路顺畅,并未受到阻拦,只因那些得力之人皆在周小娘的院子里与胥帛琛带来的人打成了一片,一团乱遭。
方才胥帛琛进了周小娘的院子,心知肚明她定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将郎中交出来,索性直接下令搜院。
周小娘一见胥帛琛瞬间慌了起来,只能抵死不让胥帛琛的人进去搜院,若是将郎中从她院子里搜出来,那么她谋害嫡妻的罪名就算坐实了,以胥帛琛如今的身份,想治她的罪还不易如反掌?
那吵嚷声听得胥帛琛心烦意乱,妹妹生死攸关,小团子在那边一力支撑,他作为她们的兄长,丈夫,却要抛下她们来这里和一个心如蛇蝎的妇人拉拉扯扯,可他若不带人来将那郎中从周小娘的院里给揪出来,那便是口说无凭,胥昔文的这遭冤枉罪就算是白受了。
胥帛琛带来的小厮婆子虽都是身强力壮的,可周小娘那边人多势众,双面僵持不下,撕打了半晌也没分出个上下,周小娘还一直在叫嚣着让手下的人使劲打,烦躁至极的胥帛琛绕过那扭打成一团的两伙人,索性直接闯进去好了。
那周小娘一见胥帛琛想要闯院,上前一把便扯住了胥帛琛的衣衫,大声道:“不准进!你身为外男怎么能进妾室的院子!”
周小娘一张尖酸刻薄脸,满脸都写着刁钻,看的胥帛琛越发气愤,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小娘一声惨叫,捂着脸跌倒在地,她本就生的瘦小,又整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过胥帛琛这般人高马大又常年习武的男人如此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况且胥帛琛心里有气,这一巴掌是用力十足的力气,打的周小娘脑袋嗡嗡作响,耳朵当即失了聪,嘴角也渗出了血迹,匍匐在地大哭不止。
胥帛琛眼神阴鸷的扫了她一眼,径自跨进了院中,直奔内室。
这周小娘是胥帛琛此生动手打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个是付离鸳,这两个女人一个伤他爱人,一个害他亲人,皆是该被千刀万剐的。
一入内室,一眼便看到了那五花大绑宛若粽子的郎中,被横掷在榻上,嘴里还被塞着帕子,一见胥帛琛便发出了唔唔唔的求救声。
胥帛琛急忙上前,将那郎中解救了出来。
可怜那郑郎中一把年纪还要被如此对待,一把老骨头险些散了架。
时不待人,胥帛琛带着那郎中便要从周小娘的院子中撤离,周小娘眼见着自己的计划落了空,怎能就此善罢甘休,忍住耳畔嗡嗡作响,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兜衣,吧唧一声就将自己甩在了胥帛琛的身上,口中不住的大喊非礼……
胥帛琛做梦也没想到这女人连这么下流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一时气结,险些吐血。
整个荣鼎伯爵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不多时,婉霏与云章拿回来抓好的药,煎与胥昔文服下,好在保住了胥昔文的一条命。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周大娘子想再稳坐钓鱼台是不可能了,不得不现身前来“主持公道”,那梁衍肆听闻家中的事情,也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