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和时寅也安置好了,我们何时进京。”
郁明并不急:“郑九娘的那个下属,不是约娘子在庆州在见一面吗?我已经派人在城中守着了。再过两日,那灯笼若没挂起,我们便启程进京。”
冯十一不知道那青云为什么想再见她一面,更不知她去做了什么?但想必,也是与郑九娘想毁了青衣阁的事有关。
她乐得看青衣阁的好戏,等两日便等两日吧。
而在等待的时候,郁明也与她分享了他探来的一些消息。
“近日,各处似乎都不太平。尤其是西北各地,死了不少人。官府查验尸身,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人,似江湖中人。想必,其中必然有青衣阁的人!”
江湖人杀人,江湖事江湖了,大多会毁尸灭迹。因此寻常江湖人的尸身并不会被官府察觉。而如今有这么多尸身被官府所查只有一种可能。
“褚十三在杀鸡儆猴。”
郑九娘筹谋这些事,在她死后,褚十三也许放松警惕了。而如今事发,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那些青衣阁的杀手,得了解药,远遁便以为能逃离了。
没这么简单的……
褚十三手中的势力和人马又不只有青衣阁的。而且,那日,那个青云说,青衣阁“明面”上的杀手。
有明面,那自然有暗地!
褚十三肯定还有人手……
郑九娘手下的人抢了先机后,只怕再难占便宜!
而冯十一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印证,在城中盯梢的护卫过了一日便回来了,回来时,衣袖满是血迹。
冯十一还没问,护卫便对她摇了摇头。随即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同样被鲜血沾满的信。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一个地址。冯十一正盯着地址看,郁明也闻讯进了屋。他看到护卫衣袖上的血迹,眉头瞬间皱起:“怎么回事?”
“属下看到青山小筑挂起了灯笼,便立刻赶了过去。可赶到时,那位姑娘已经快断气了。她临终前只把这封信交给属下,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了。”护卫低声回道。
郁明:“知道了,下去吧。换身衣裳吧。”
坐到她身侧,郁明垂眸看着她手中的信,也看到了信上内容。
“我派人先去看看……”
眼下,身侧就这么几个护卫,他能派什么人。而且,就这几个护卫的身手,这地方若真是有诈,那也是白白送死。
冯十一:“不用了,我自己去。”
郁明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自己去的,而这信上的地点,也不在庆州境内,而是距离庆州几百里之外。
既然要去,那也该离开庆州了。
和老赵简单交代几句,夫妇俩便登上了马车。去的路上,见她出神,郁明问她:“娘子这是怎么了?”
冯十一回眸:“信上的那处地方,离青衣阁并不远。”
离开青衣阁时,冯十一本立誓再也不踏足这破地方。可不过一年多,她便破了自己的誓。
她立的誓多了,破的也不少。而这一回,不同的事,她去,是为了管旁人的闲事。
她本该高高挂起,万事不理的,可这回,她却好似无法就这么撒手不理。
郑九娘,是死在她面前的。
同样被蒙骗了这么多年,郑九娘却豁出了一切。而不久前还立在她面前的,郑九娘的下属,也死了!她再万事不管,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冯十一本觉着,自己这回,应该是难得良心发现吧,却没察觉,其实,她早变了。
自与他成婚后,她管的闲事其实不少。她那万事不管的闲散处世态度,也早变了。本冷硬的心,更早已软化了。
在路上行进了两日,终于到了信中所言的地点附近。
冯十一本意是想让他呆着,自己穿个夜行衣去探探情况先。可郁明,哪会让她独自去。
自出生起便坦荡的郁少将军,生平头一回穿上了夜行衣,同他娘子如同鬼魅一般,在黑夜中穿行。
冯十一的所有身法,都是为了在黑夜中隐匿行踪所练。见他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有样学样。冯十一调侃他:“看不出来啊,郁少将军。还有深夜当贼的潜质。”
被她调侃,郁明坦然回道:“便是当贼,也是当个采花贼。只探娘子闺阁的采花贼。”
想起他这些时日的不要脸行径,冯十一斥他:“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时日越久,冯十一越能察觉到他温润表皮下藏着的恶劣性子。
而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虽恶劣,但也比原来千篇一律的温润模样生动。
斜他一眼后,冯十一继续穿行在林间。郁明则紧紧贴着她,守着她的后方。
不久后,夫妇俩便到了信上的地点。
一处破败的民居罢了,如此深夜,甚至没有一抹光亮。
冯十一:“别动……有人。”
寂静的深夜里,万物俱寂,哪怕是极细微的动静,也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郁明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紧接着是轻缓的脚步声。破败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在漆黑的夜里,视力极佳的两人同时锁定了从门后走出的身影。那是个佝偻的老人,满头白发,看上去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