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乐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方才被责备的侍女正端着新上的美菜肴走向餐桌,大抵是因为高县令的责骂,她整个人看起来紧绷级,此时突如其来的鼓声停顿,侍女被吓了跳,脚下一滑,盘中的菜肴连同金碟一同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侍女立刻跪在地上,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声音带着哭腔:“老爷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高县令本是和颜悦色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淡中透着隐隐的威压:“行了,下去领罚,之后也别再来花厅,免得毛毛燥燥扰了贵客兴致。”
“多谢老爷宽恕!奴婢这就去!”侍女连连磕头道谢,低着头退了出去,身影如惊弓之鸟般仓惶。
宴席的气氛因这小小的插曲微微僵硬了一瞬,但高县令随即露出笑容,转头看向戏台,扬声说道:“风无月,今日贵客莅临,便由你亲自伺候小青姑娘用宴。”
风无月闻言,双手交叠微微一躬,声音清润:“好的老爷。”
说罢,他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戏台上缓缓走下,金丝凤冠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辉,黄袍的衣摆在地上拖出一抹华丽的弧线。
李道恒见状,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早已看透风无月那雌雄莫辨的媚态对业止来说简直是个致命的挑衅,赶紧主动让出自己身旁的位置,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哎呀,既然是高县令的安排,那风公子就请吧,伺候得好,我可要敬你一杯。”
风无月微微颔首,姿态恭谨却不失优雅地落座在小青和李道恒之间,他坐下后,目光如水般扫过小青,声音轻柔又含着几分魅惑,“姑娘若有需要,尽可吩咐小人。”
小青轻笑一声,看向他,眉眼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像极声色场所会出现的纨绔子弟,跳笑道:“伺候,你能伺候我什么?”
风无月似是有些羞涩,斟了一杯酒递给小青,偏过头目光不敢直视她,声音微微低了些,“无月力所能及之事,姑娘尽管支使。”
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李道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扭头捂着嘴看向业止,果然见到那人面色阴沉,眼中更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不悦。
业止还牵着小青的手,小力拽了下,眼神愤怒瞪直,低沉的声音在小青脑中回响:【你倒是挺享受他的伺候。】
小青差点被这句话呛住,她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回道:【瞎说什么,我这叫舍身取义,这不明着贿赂我,我总该迎合他们,吃点铒,伪装成臭味相投的样貌,才能钓出背后目的,对吧?】
业止没再回话,只是用手紧握着小青的手腕,似在警告她别太过放纵。
只是小青那眼青都快黏到风无月身上的贪婪样,完全看不出是装的,惹得业止道心不稳,心魔再次出现低喃,念得是什么业止听得并不清楚,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小青与那风无月周旋。
小青已然离开了业止,她撑头接下酒水,享受风无月贴身伺侯用餐,两人一阵调情似的寒暄,能有多少真情并不知晓,但李道恒看到业止吃鳖就高兴,心情好再多喝几杯酒。
直到风无月拨了一颗葡萄正要喂给小青。
业止强压住涌上的情绪,只是声音微凉地说道:“你倒是看得入神。”
小青挑眉,侧头看向他,故意调侃,“他伺候得好,我自然看得高兴,你不愿意伺候人,总得让我找人代劳吧?”
理智上晓得是作假戏,但这句话还是在业止心头点燃簇火苗,他却克制住,只是冷冷说道:“只怕有些人心怀不轨。”
小青轻笑一声,“你这人就是有这坏毛病,总爱用恶意揣测别人,风无月如此美人,皮囊生的美,内里又能差到哪里去是,你且说说这样的天仙,又怎么会有坏心思?”
风无月始终面带微笑,仿佛全然不觉两人间的暗流,优雅地将酒倒满,语气低柔:“姑娘莫怪,关心则乱,公子不过是关心您罢了。”
业止闻言,冷哼一声,冷冷看了风无月一眼。
小青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似笑非笑地看了风无月一眼,“还是你懂事,我家业止要能有你三分懂事,我也不用成日担心他们窝里斗。”
她看着斟满得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暗暗戒备,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
李道恒立刻看出小青想做些什么,赶紧搭腔,似是不满娇嗔道:“什么窝里斗,我平日可安份,就是某人总爱挑我毛病,小鸡肚肠、心眼狭窄,哪像我只要你开心,我便高兴,他啊,就是喜欢破坏气氛,也就你……”
小青不悦道:“李道恒!”
李道恒说得正是得意被小青这一吼,委屈掩面,高声指责道:“你每回都是这样!”
说罢,李道恒似是受了极大委屈,当场掀翻桌子,抢过侍女手中的酒瓶子就砸,又踢破好几个名贵瓷器,然后负气离场。
本来高县令还带着试探心理,但一顿饭的功夫,他已确信小青与他是同路人,尤其是小青完全不掩饰展露她对男色的渴求,更让高县令喜悦,他甚至不用费心思猜想小青要什么,直接将风无月送上即可。
对李道恒突然离去,小青似是习以为常不当回事,反而还轻盈笑几声像看笑话似的笑了几声。
“呵。”小青酒是一杯接着一杯,此时双颊陀红,眼神迷离整个人仿佛都染上浓浓醉意,连声音都透着慵懒的柔媚,“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便是,他闹脾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高县令看在眼里,连连笑着说道:“小青姑娘真是好酒量,不过这酒虽好,喝多了终归伤身,,现在天色不早,不如今夜就在高府歇息一夜如何?”
“歇一夜?嗝……”小青打了个酒嗝,手里拿着酒盏,挑起风无月的下巴,显然醉得厉害,“是歇哪儿啊?”
高县令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是明白小青的话中意思,当即命令道:“风无月为小青姑娘与业止大师带路。”
高县令是贴心至极,“一会我会让人告知李道长小青姑娘不用挂心。”
“如此……”小青在水无月的搀扶下歪歪斜斜站起身,“倒有劳高县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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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月在前引路,小青被业止搀扶着,穿过高县令府中的水榭楼台,四周挂满丝绸灯笼,灯火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流光溢彩,宛如仙境一般。
奢华的长廊两侧摆满珍贵的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既放松又隐隐感到一丝压迫。
三人来到一处独栋客房前,推门而入,房间内铺着厚实的地毯,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灯,四周墙壁镶嵌着精致的镀金边框。
雕花的红木家具与屏风营造出一种富丽堂皇的氛围,尤其是中央的大床,上面是以锦官独有的绣法制成的花纹绸缎被褥,此处奢华无比,处处尽能看见主人的用心。
风无月站在门边,微微一笑,声音轻柔:“这里是高老爷特意为两位贵客准备的寝室,不知可还满意?”
小青回道:“自是满意。”
“无月暂且退下,等卸去妆发再来服侍二位。”风无月含蓄一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似乎在等小青发话。
小青在业止快要喷火的目光下,赶紧让人离开,“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