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的,你不也喜欢这些?”小青随意翻着书页,墨色小人不断变换,她抛下书翻过身,双腿跨在椅面上问道:“喂,你怎么先回来了,你不好奇我们都聊些什么?”
业止将小青的话赠还,“我有耳朵,隔着面墙一样能听到。”
小青很好奇,“那你怎么想的?”
“他不会有机会。”与李道恒相同,业止也没把他放在眼中,言语间尽是轻蔑,平淡的像是寻常聊天,“我不会让他活到我死后。”
“唉,死不死的,我们才在一起一天,你就说这些晦气话。”小青额头靠着他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蹭着,亲昵地像对相恋已久的爱人。
业止本来是对小青靠近感到高兴,但看到她如此熟练,也不知到这动作对多少人做过,一想到自己不是她的唯一,就涌起股火烧心的反胃感,俗称嫉妒。
为缓解难受,业止搂住小青收紧双臂,直到两人互相嵌合彼此间无一丝空隙才罢休,他瞳孔暗下几分,仿佛罩上层阴影。
她又被脏东西的味道所污染,感觉像是领地受外来种所入侵,破坏原生种的生存空间,占山为王。
业止嗅闻着她混杂的味道,感受到她独有的微凉体温,以及那娇软的躯体。
欲壑难填。
明明她在怀中,也给承诺,却感不到满足安定,总感觉还差些东西,但业止不明白,到底还少什么才能止住这无尽空虚。
业止忽然叹口气,对她的顽劣感到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那微薄脆弱的口头承诺,他说:“小青,你答应过我的。”
若说初见时对是半身陷入泥沼,那现在便是只剩颗头露出,生死不由己随时都有灭顶风险,业止知道这危险性,也晓得自己处于失控边缘,但他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入局,乍看下他是有选择的,实则已被逼至绝境。
时时刻刻都处于不安全感中,有种赤裸的恐惧,总有鬣狗在暗处伺机下手,找着机会就想偷着分一杯羹。
业止对自己的变化也感到神奇,本来还很在意小青的过往,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甚至不想去了解那些陈年旧事,即便知晓也仅是徒增烦恼。
业止越是如此脆弱不安,小青越心痒难耐,小青觉得如果这是爱,那确实扭曲到令人有些上瘾,尤其是当他全心全意依靠自己时,心头总会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这就是业止与李道恒间的不同,很难用言语详细描述,只能以模糊的感觉来界定。
0112 111 心悸 (2200珠)
(111)
确认关系后,两人进入寻常情侣都会有的阶段,热恋期。
他们交颈而卧,享受欢愉不能自拔,缠绵悱恻忘了时间流逝。
十二月中旬后,临近过年,锦官又降场大雪,天地间银白一片,街巷间积雪覆盖,屋檐垂冰如玉帘挂下,窗缝间射入几缕晨光。
床边烛火摇曳着,橙黄色的光芒映得屋内祥和温暖。
业止正要起身洗漱,却让小青给搂住,她不愿这暖源离去,将人拽回紧紧搂着他,整个人都埋入他怀中,半梦半醒间说道:“好冷。”
“别走。”小青软软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慵懒,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找暖巢的猫,“外面那么冷,你离开被窝,我也要冷了。”
业止停下来,低头看着依赖他的她,眼神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昨日说今天要出门。”
“大冬天的,谁那么早出门。”小青微微撅起嘴,仰起脸用那双水灵双眸看着他,故意放软声音,像撒娇的小孩子,“再多呆一会……外面冷死了,现在出去会被冻成棍。”
小青像只八爪攀住业止不让挪动,业止在这温言软语的攻势败下阵来,躺回床上将棉被给拉紧,微微低头,鼻尖落在发顶嗅闻她的发香,几日纠缠她已染上浅淡的檀香味,身上每处都染着自己的味道,像是被标记的所有物般令人喜悦与满足。
“小青。”业止忽然喊了小青的名字,没有原因只是单纯想唤她。
“嗯?”小青的应声中带着浓厚的鼻音,昏昏欲睡仿佛下刻就要睡去。
“没事。”业止将小青按入怀中,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脑,“睡吧。”
晨曦化作暖阳,临近晌午,太阳当头天气稍微回暖些小青伸个懒腰,终于愿意起床,她打着呵欠在业止帮助下洗漱更衣,沾温水的软帕贴附在脸上洗去睡意,终于提起几分精神。
小青神秘兮兮从包袱中拿出件墨色男装,压在业止肩上比对,尺寸正好,她拍了拍业止胸口,“呐,送你的。”
“什么时候准备的?”业止接过衣服,抚摩着深色布料。
“跟李道恒去锦官城那天买的。”小青解着他的衣裳,脱去那外层灰色僧衣,“你既然为我脱去这袈裟,那我也该赠你件新衣。”
小青似乎对打扮业止这事兴致很高,三两下为他穿好衣裳,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业止看向梳妆台中的镜子,“我就知道合适,好看吧!”
业止望向镜中,一身墨色云纹长衫,衣料厚重却不显累赘,云纹边勾勒出金丝,随光影流转如烟雾般灵动,如此装束衬上他孤冷的面容,又似有苍穹涌动,气象非凡,打从骨子里的矜贵气息,高洁而不可亵渎。
业止本就生的好看,打扮起来更加让人爱不释手,小青拿柄梳子从捲起袖子,“你去坐着,我给你带头冠。”
小青对女儿家打扮不大熟悉,原因是叮当响的配件太多,再加上胭脂水粉零零总总,总归一句嫌麻烦,但对于相对简单的男装倒有些研究,所以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业止端坐于梳妆台前,看着小青挑起他的头发来回比划,拿了又放,来回几次也定不下来要弄什么发型好,她挑起鬓角边的头发开始边起,编了几条辫子之后梳到头后,她看着镜中,“嗯……不合适。”
小青拆去辫子,灵巧的指尖穿梭于发间,上半部头发以黑金色发冠固定,其余头发垂于身后,额前几缕碎发散落。
她问:“喜欢吗?”
他凝望着镜中人,觉得有些陌生,从有记忆以来不曾如此装扮过,若要问喜欢与否,他也说不出,只能如实答道:“不知道。”
小青把玩着他的头发故作生气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不喜欢,以后不送你就是了,免得你难受。”
“不是不喜欢。”业止握住他的手,似想安抚她的怒气,“是不习惯,我从来没有以这种姿态示人,所以我不知道喜不喜欢。”
业止认真思考会说道:“对于身外之物,我并无特别喜好,你问我喜不喜欢,我答不出。”
刚相识那会小青觉得,业止比起人,更像具空壳,莫说喜好,就是连情感都很难从他言行之中看出,经历过他年少悲剧,也不难理解他这行尸走肉的活法,负罪而行一辈子不放过自己。
“那可不行,你既是要还俗的人,不能继续这么胡涂过日子。”小青拉起业止的手往门外走,回头说道:“今日我做东,请你这驴脑袋体验人间百态,找一找你到底喜欢些什么。”
哪怕是在寒冬中,她的笑容也依然明媚。
业止又感到令人窒息的心悸,他大步向前,将人压在门板上,偏头吻下,唇齿相依两片软物纠缠,激烈中带着一丝克制的温柔,两人吻得难分难舍,门板轻轻颤动传来细碎嘎吱声,周遭气氛越发暧昧,却在情意正浓时戛然而止。